宝玉听黛玉还是这样的态度,如一阵冷雨浇熄了他的热情,接连三天小心讨好、三日为她担忧的委屈登时爆发出来。“好好,算我认错了你,我竟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人,我往日的情谊算是错付了。姑娘的话我听在耳里,也伤在心上,我以后也不会上赶着讨姑娘的厌烦。”
袭人等看见宝玉气冲冲地从外面进来,又一阵风似得进来屋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摔打东西的声音。
宝玉把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棋盘、花瓶等一股脑的都扫到地上,地上霎时一片狼藉。
袭人等人进来劝的时候,屋子里能摔的都摔得差不多了。
“我的祖宗,你气冲斗牛的回来,是在哪里受了气了?心里不好受,也跟我们说说,看有没有一个道理。”袭人觑着满地的碎瓷片,试探的问道。就算要劝他,也得先知道他气个什么。
“哪儿有什么道理,我只觉得冤屈的很。”宝玉也发泄了一通,也平静了一些,被袭人和麝月两个按在椅子上,默默垂头伤心流泪。然后看到配的玉上面的穗子,想起这是黛玉给他挂上的,心里又来了气,起身找剪子,一发全剪了下来。
一边剪一边嘴里恨道:“既然你狠心忘了往日交情,我何必再带着这穗子,索性眼不见为净。免得我自作多情,白白日夜的挂念,”
看宝玉那剪子冲那宝贝玉剪去,慌得袭人赶紧去拦,可哪里拦的住,玉上的穗子早已经剪得七零八落。“你生气,你只管摔东西就是,何苦跟这玉过不去。你跟它撒气,还不如把气撒在我们这些人身上。等老太太、太太们问起了,我们也有个由头好说话。”
捧着那块没了穗子的玉,又看宝玉这幅模样,袭人哪里还猜不到是因为林姑娘的缘故,那玉上的穗子就恰恰是林姑娘穿上去的。“你同林姑娘生气,也用不着把那穗子剪了。林姑娘的性情本来就要比别人多一些孤傲,你平常不是很怜惜女孩子么,又怎么与她认真生起气来。”
“那是你没听见她说话是多么狠心。她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一句全割在我心上。不止我往日白白与她要好,现在我连她往日对我的情谊也看不懂了。”宝玉说着,直扑倒在床上大哭特哭起来。
袭人看他这样,又看看手里的玉,也跟着哭起来。屋里其他人收拾好了东西,都默默退了出去。一时间静悄悄的,只有两人低低的啜泣声间杂着时不时发出声响。
宝玉哭累了,才发现屋子里有另一个人的哭声,顺着声音看去,见是袭人,遂问道:“我哭我的,你哭什么?”
袭人的泪早哭得差不多了,擦擦泪道:“我也哭我的,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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