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这京城里,“天赋异禀”的不仅有穆梓安,人尽皆知的还有成国公一家子。可是,就算不论他们到底有没有值得去杀人的深仇大恨,成国公祁兆在百里之外的军营呢,根本来不及赶回来。成国公有三个儿子,二儿子祁谦和三儿子祁束早都战死了,只剩个世子祁云,在战场上伤了腿以至于只能坐轮椅,一个站不起来的残疾人怎么可能跑到别人家去杀人?剩下还有这份儿诡异的力气的就是三个女人,祁家祖姑婆、祁王妃和被拎回京城禁足的祁连雁,可今天这三个女人一起去了京城定国寺上香,正巧遇上了同样在上香的前丞相夫人董赫氏,这董赫氏沉珂已久,这日又在寺庙里犯了病,闹得是人仰马翻,姓祁的三个女人帮着忙活了一整天,同样的,不在场证明充足!
当然,本就没几个人会无凭无据地怀疑到祁国公府头上的。可这一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头痛了,这么说,他们要找的就是一个深恨王子腾的力大无穷的凶手?
——这特么的怎么找?没一丝线索,连王家人自己都傻眼,呼天抢地却怎么都说不出哪怕可能是哪个谁害了他们家老爷啊!
就在这时,案情有了转机。
也算王子腾倒霉,在他死前就被钉实了叛臣的名头,当然不存在什么留全尸留颜面的问题,大理寺卿毫无顾忌滴将尸体拎在寺里找仵作验尸。头一回只是找了个普通仵作,只验出是被人扭断脖颈死了的;第二回,大理寺卿百般无奈之间,忽然想到他手下有个妙人:名阎启,人称“鬼刀老七”,乃是仵作当中的头一把好手,这些年帮着破案无数。
鬼刀老七一出手,自是不同凡响,立即发现异样:“王大人死前被人下了迷药!”
原来,迷药被涂在了剃须刀上,恰好王子腾前几天剃须伤了下巴,迷药就这么直接渗入了血液,把王子腾给放倒了。
这一查出来,大理寺卿真的要哭了。被迷药放倒再被毫无反抗地掰断脖子——这就不用什么天生神力了,稍微有点劲儿的成年男子都能做的到。
本以为凶手范围要扩展到半个京城,可王子腾的佐官终于战战兢兢地站出来了:“我家大人极为慎重,从不让人乱碰他的东西。能近身伺候的,除了我,只有曹铮和曹缶兄弟……”
曹铮早死在了南京,剩下的嫌疑人只有老佐官和曹缶两个。而奇妙的是,佐官乖乖待在王子腾府里,曹缶从凌晨时分出去给王子腾“办差”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再有阎启的断言:“王大人是死在了昨夜子时前后。”
不消说,京城九门封禁,一溜溜地大头兵忙着贴通缉令:找那个叫曹缶的混账东西!
宝钗听侍卫说完一连串的进展,皱眉看向穆梓安:“不是说你昨天去找大姐儿的时候撞见了曹缶么?你没抓他?”
穆梓安也皱眉:“他可是王子腾的心腹,我要是把他逮了,还不立马打草惊蛇。”那也就不用下今天的套儿,王子腾昨晚就跑了——前提是他没被人宰了的话。
昨夜放过曹缶是为了等今天名正言顺地一锅端了,怎想到会出如此变故?
宝钗怎么想都想不通:“你觉得,会是曹缶杀了大舅舅?”
穆梓安也是怎么都不能信啊:“当初他哥为了保住王子腾,自杀不说,临死还把自己的脸给划花了,忠心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份儿上?我听说,这曹缶比他哥还死心眼呢,怎么可能会是他杀了王子腾?再说,他有什么理由去杀他主子?”
宝钗垂下眼眸,微微攥紧了手心。说实话,她无法想通其中的关窍,但能确定的是:王子腾的死和曹缶的失踪,将这本来的证据确凿的“谋害大皇子”的案子搅得无比复杂,就像裹成一团线圈圈,忽然断了线头,截断了之后本该轻而易举查出的真相。
如此想着,宝钗心里又划过了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如果曹缶也死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就是彻底断了。
真是怕啥来啥,半刻后,又有侍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报:“在京郊一个别庄里发现了曹缶的尸体,他是服毒自杀的,在他身边发现了曹铮的灵牌,还有一封遗书。遗书上说,他昨晚办差回来,偷听到王子腾大骂曹铮办事不力给大皇子留下了把柄,又想到他兄长为王子腾送了命,一时激愤难忍,便杀了王子腾。”
穆梓安与宝钗对视一眼,同时皱眉:这是不是……有点儿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