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诸位大人还跪在宫城之外。”夏侯彰小心翼翼道:“要不要……”
“不要。”李晟轩利落地打断了夏侯彰的话,“朕不喜,更不会受人威胁。若他们觉得这样便能逼朕处置了方紫岚,那他们想错了。”
“请陛下三思。”夏侯彰行了一礼,“方紫岚已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实在是没有不处置的理由……”
李晟轩扫了夏侯彰一眼,他当即噤了声,垂首重复了一遍,“请陛下三思。”
夏侯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站了许久,才听李晟轩再次开口道:“百官都跪在外面了吗?”
夏侯彰忙不迭地回道:“除卫国公大人、诸葛家两位大人,及宰相大人之外,其他大人都在外面了。”
李晟轩略一沉吟,“包括京中主理东南事务府衙的各位大人?”
“包括。”夏侯彰点了点头,李晟轩冷哼一声,“方紫岚都带了一帮什么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夏侯彰抿了抿唇,没敢说话,只听李晟轩吩咐道:“明日,宣宰相方崇正觐见。”
“是。”夏侯彰领命而去,不料方崇正此时并不在相府之中,而是掩人耳目去了弘安阁。
纪宁天看到方崇正的时候根本不意外,那可是方紫岚,前朝镇北将军平南王与琴姬夫人之女,倘若她出了事,方崇正死后有何颜面去见他的二位故友?
只不过事发仅五日,方崇正便亲自登门造访,倒是比纪宁天预想的更为沉不住气了些。
“玉宁王不愧是鬼门之主,手段诡谲,令人望而生畏。”方崇正神情淡漠如常,可讥诮之言还是将他的情绪暴露无遗。
“宰相大人急了?”纪宁天抬了抬手,一旁妩青便极有眼色地为方崇正倒了一盏茶。
方崇正看都未看,纪宁天也不恼,“只要相府中的三小姐安守深闺,越国公方紫岚是死是活,与宰相大人有何干系?”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方崇正的声音隔着蒸腾的茶雾,听得似乎不甚真切,却一字一句直击人心,“王爷若无她,日后纵然起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闻言纪宁天藏在袖中的手骤然紧握成拳,“宰相大人此言何意?”
“王爷心知肚明,何须我多言?”方崇正说着,稍稍朝后靠了靠,“这茶不错,可惜火候太过,已无茶香,不饮也罢。”
“宰相大人,便是她死了,那也是她自己选的路。”纪宁天眸光沉沉,“你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方崇正不疾不徐地理了理衣袖,“她的过去我未曾横加干涉,以后也不会随意插手。诚如王爷所说,一切都是她的选择。”
他顿了一顿,声音凌厉了几分,“但无论她如何选,选了什么,只要她开口,方家便会出手相助。”
出手相助?纪宁天嗤之以鼻,“宰相大人,你莫不是太把方家当回事……”
“王爷。”方崇正截住了纪宁天的话头,语气像是在说一件最为平常不过的小事,“若王爷不把方家当回事,为何要大费周折地抹去她的记忆,甚至用了蛊毒?”
纪宁天神色一凛,方崇正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天下之物皆可买卖,往来不息乃言商道,此理放之各国皆准。旁人不知蛊毒是何物,难道占尽天下生意的方家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