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低估芙蕖了。”方立辉自嘲般地笑了,“芙蕖很快发现了这一切是我做的局,也发现了我与州府见不得光的暗场生意,于是她表面上故作乖顺,暗地里却串通其他姐妹谋划了那一场火案。”
他说到后面声音渐沉,“我也是火案发生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芙蕖留下了两封信,一封交给官府用于自首,另一封交给了我。”
方紫岚轻咬嘴唇,问道:“信里写了什么?”
“所有的谋划。”方立辉的声音很轻,但方紫岚还是听到了。
“当日河上所有画舫船只邀请的客人,都是芙蕖和她姐妹提前安排好的,那些人为富不仁仗势欺人,手上或多或少都过了人命。至于随行的船夫和歌舞伎也是早有准备,他们皆身负仇怨不甘欺压,宁愿用一场大火同归于尽。”
“那天原本我也在宾客之列。但是芙蕖最终没能狠下心,请人把我支开了。她在信里说,即便是虚情假意,我仍是她的慰藉,让她多活了一段日子。在这些日子里,她看清了人心的肮脏污秽,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你……”名为耿楠的男子咬牙切齿,正欲动手,却被一旁的女子拦下了,“耿师兄,切莫生事。”
见状茗香凑到方紫岚耳边低语了一句,“这女子是刀门霍家的幺女,霍春儿。”
“一边勾着霍家的千金,一边四处追寻紫秀的下落。”方紫岚故意拖长了语调,扬声道:“耿大侠好手段。”
她用了几分内力,是以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堂内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就有好事之人走了过来,“紫秀在何处?”
“那就要问问这位耿大侠了。”方紫岚招了招手,不远处端着茶水的伙计这才敢上前,迅速地将茶放在案上,便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你们不要听她胡言乱语!”耿楠涨红了脸,“她有紫秀的梅剑,她……”
他话说了一半猛地停住了,只因方紫岚颤颤悠悠地端起了茶壶,宽大的袍袖落下一截,露出了右手上狰狞的伤疤,坐在她旁边的阿宛赶忙接过了茶壶,“主人,我来吧。”
围观之人面面相觑,皆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于是有人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大侠,你对人一柔弱姑娘家,如此咄咄逼人,是何道理?”
“我没有……”耿楠面露委屈之色,方紫岚冷眼看着,起身道:“既然这位耿大侠不依不挠,那不妨由诸位做个见证,看看我这柄,究竟是不是紫秀的梅剑。”
她说罢拿起被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梅剑,手指放在了布的一角上,“不过,在看之前,我有一事要告诉诸位。”
众人神色各异,不知方紫岚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登时堂内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她的身上。
“紫秀的梅剑,是户部尚书许攸同大人府上走水一案的重要物证,现由京兆府尹谢晏平大人保管。”方紫岚话音还未落,就听质疑声此起彼伏,甚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