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叶旭升没有猜错。

老叶头并不是来闲逛。

他且忙着呢，哪有功夫说闲话。

一杯茶饮尽，老叶头垂眸放下手中的茶盏，再次抬眸看向叶旭升时，眼底晦暗难明，“旭升，你跟爷说实话，你为啥一定要从军？”

孙子大才，文武双全，他是骄傲的，也相信他一定会出人头地，有所成就。

但到底还是不忍他吃苦。

所以他便来了，想尽力的将人劝下。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长孙，沉声道，“爷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咱这一家子，可、可就象你说的，土匪乱军的来了也不怕，大不了躲到山里去就是，保住性命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被迫在山里生活也没什么。

再说，那些土匪也好，乱军也好，总有离开的时候，到那时，咱们又可以继续安稳的过日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时，语气越发的温和了，“爷知道你是有大志向的，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可也不用非得从武啊，战场上刀枪无眼，一个不慎就得受伤，严重了还会……”

许是怕说出来不吉利，老叶头猛得刹住话头，硬是将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叶旭升眸子轻闪，权当没听出他的意思，“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爷擎管把放在肚子里便是。”

老叶头略有些无奈的道，“爷还是希望你能从文，世人最敬重的还是读书人……，再说你这模样一看就是读书人啊，铁牛那样五大三粗的壮汉才是做武官的料子……”

叶旭升失笑，“也没人规定一定的要高大壮实才能从武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在装傻，老叶头便不再跟他绕弯子，“旭升，你老实跟爷说，你去从军与春里那个骑黑马的军爷有没有关系？”

老叶头所指的自然是安乐候顾明德。

当时他们一行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巧到让老叶头不得不怀疑。

“你是不是知道那些人的来路？”

叶旭升……

如此直截了当的询问，着实叫人无法回避。

“嗯，我的确知道。”

老叶头忙道，“那人是什么人？”

叶旭升斟酌着将顾明德的家世背景，简单的说了下，老叶头直听得心头乱跳。

“军候？”

“是。”

“可、可……”想到什么，他猛然瞪大了双眼，“那日的事，是不是、是不是……？”

他多少是有些怀疑的，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其背后有可能存在的阴谋，但此时他依旧惊惧交加。

若真如他所想，那也太可怕了。

不过他倒是想明白了，长孙为何执意去从军。

“我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老叶头的心似是撕破了一道口子，直往里灌冷气，“叶家村老老少少的加起来有一千多人……，他们怎么敢？

举头三尺有神明，天上的神仙都看着呢，他们就敢草菅人命！”

叶旭升抿唇。

“所以爷别拦我了。”

老叶头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之间难以平静，他哑声道，“你说那人会不会再来？”

“不会。”

叶旭升不假思索的说道，“他不会再来，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将咱们捏死。”

老叶头心尖乱颤，“你怎知道他不会再来？”

“南桑国定会趁我大明内乱之际寻衅生事，然后随意找个由头撕毁两国停战和约，率军来犯……

边关的守军未必能撑得住他们的进攻，朝廷定会调谴顾明德做主将，带领西南大军前去支援……”

老叶头听的云里雾里的，不过总算是明白了一点，“你的意思是，他很快就要走了？”

“正是。”

叶旭升点头。

若非如此，他还真不敢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