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鸿锦太了解自己老娘的心思了,这是想捞个伯爵做孙女婿呢。
老夫人暗地里与她的嫡长姐较劲了一辈子,做梦都想压过对方一头去,偏家中儿孙不争气,读书没有一个中用的,家明又……
总之,她想要商贾身份的贺家想超过勋贵世家的南宫家,实属强人所难。
要知道这个世道,想要跨越阶层可是十分困难的。
原本老夫人是没了指望的了,今儿这事却让她又有了新的想头,南宫涵若承了爵位,那她与嫡长姐也算是平起平坐了,至少不会再被她压一头。
有了这个念想,老夫人自然是要极力促成这桩婚事的。
贺鸿锦却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世子壮得跟牛是的,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危?”
老夫人皱眉,“这两年外面一直乱糟糟的,我都有两三年没去府城了,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不过,这种话总不会是乱说的,谁会好端端的咒自家孩子。”
贺鸿锦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那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
错愕之下,老夫人瞪大了眼,“你是说涵哥儿为了早些成亲, 就拿他大哥做伐子?”
她说完也不待贺鸿锦回应, 又接着道,“不可能,那孩子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会做这种不靠谱的事。”
贺鸿锦慢斯条理的放下手中的书信, 慢幽幽的道, “去年大乱的那会,咱们在城外的庄子被流军祸害了, 粮食被抢不说, 还被他们放了一把火烧了……”
这话题转得比较突然,都把老夫人搞懵了, 不是说两个孩子的婚事吗, 怎的提起庄子了?
这是心疼了?
兵荒马乱的,损失点银钱还不是正常的,贺家家大业大的, 还不至于被那点子东西伤到根本……
庄子?
根本?
老夫人莫名的心头乱跳,“城外没人管,遭上点什么事就倒霉了,只要人没事就成,粮食没了可以再种,银子没了可以再赚, 没什么过不去的。”
贺鸿锦目光幽深, “是呀,没什么过不去的。”
他语调微扬,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讥讽,“贺家行商, 从来不指望着庄子上的产出过日子,倒是没什么, 就怕是有的人家,所有收息全是从庄子上来, 被乱军土匪的祸祸一通,日子就不好过了。”
人家指的是哪家, 简直不要太明显。
老夫人脸色难看, “你是说他们想要算计四丫头的嫁妆?”
贺鸿锦不答,反而说道, “娘也别把个空头爵位看得太重了。”
都是没影的事呢,先就巴巴的惦记上了。
老夫人脸色更难看了, 总觉得他这话带着几分说教的意思,刺的她耳朵疼。
她倒是不想稀罕那捞什子伯爵的名头呢。
当初若是听她的, 把四丫头送进宫里去, 凭她的姿色定能脱颖而出,蒙获帝庞,只要她在宫里出了头,贺家便无需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而她也能在嫡长姐面前扬眉吐气。
原本,老夫人是怪贺鸿锦站着说话不腰疼,体会不到她的苦闷,但随着她的思绪越跑越偏,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说当今圣上英明神武, 雄韬伟略……”
贺鸿锦一脸古怪的看过去,直把老夫人看毛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
“不说朝廷有没有选秀女的打算,就是要招,咱们府上也没有合适的。”
朝廷明文要求, 秀女的采选范围为十三岁至十五岁的妙龄女子。
贺馨儿如今都十六岁了,年龄早超了。
老夫人张了张嘴,半响方道,“你那姨母有多看重世子你也是知道的,万不能拿他做幌子。”
得了,又绕回去了。
看来是还没有死心。
是的,老夫人没有死心,她的小算盘打的哗哗响,怎么可能死心。
在她看来,这婚事怎么算都不亏,世子的病若能好起来,贺馨儿赚个好名声,也能在伯府站稳脚跟。
若世子没有挺过来, 那南宫涵便是妥妥的世子,他们家还是赚的。
左右都有帐算,何乐而不为呢。
而在贺鸿锦这里,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量, 他都不会如此草率的应下伯府的提亲。
如果这也算是提亲的话。
他贺家虽住临安县这个小地方,但在府城也是有名号的大户,怎么可能匆匆忙忙嫁闺女。
更何况是冲喜。
而且南宫涵那小子也不会同意让四丫头冲喜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丫头的脾气又臭又硬,她是不会任人摆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