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当即望去,便见,那青铜鼎内,竖起的旗子早已卷曲,那燃烧的火焰,也在这绵密的雨水中减弱,然后熄灭。
转眼,便只飘起一缕缕黑烟。
死寂。
压抑。
祭神大鼎遇雨而熄,这怎么看,都透出一股不祥来。
尤其,结合这骤然变化的天象……
“莫非……是神灵动怒?”
这个念头在所有人心头升起,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糟糕。
“天神息怒!”
突然间,呼啦啦,便见祭坛之上,一位祭典神官骤然高呼,然后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其余大臣、周遭的上万子民,这才如梦方醒,扑通扑通,跪倒在地,蔚为壮观。
便是池帝也同样未能例外。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一幕实在难以用“巧合”来解释,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触怒了天神。
然而相比于惶恐不安的臣子,祭坛中央的年轻帝王在跪拜后,却是率先抬起头,望向高空,神情畏惧且坚毅:
“不知我等何处触怒神威,还请天神明示!”
他不解!
自登基以来,说不上夙夜忧叹,但也当得上勤勉二字,改革弊病,一扫帝国颓气,虽无大建树,但也问心无愧。
他不明白,为何天神会降下神威。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风雨中,更是没法传开太远,事实上,即便是林拓有心倾听,也听不到。
好在,作为“神灵”,林拓也无需倾听。
……
离山武馆内,林拓此刻,甚至没有看向祭坛,而是低头,凝视那片积雨云,不发一语,片刻后,抬手,捏起了一杆事先准备好的毛笔。
沾了墨,旋即摊开左手,缓缓在掌心写下了几个字符。
那是池帝国的文字。
“通语术”不仅仅帮助他迅速掌握了这个沙盘国度的口语,一并学会的,还有文字。
林拓的字算不上极好,但放在寻常人中,已然算是优秀。
这是小时候外公强逼他练的一手字。
少顷,林拓收笔,轻轻吹干墨渍,旋即望向沙盘帝国,轻声低语:“我的肢体在沙盘中不可见,那,手上的笔迹总可以显现吧?”
说着,他抬手便压向那,笼罩在京都上空的乌云。
……
与此同时。
西苑,祭坛上,八方风雨同袭,蒙蒙细雨打湿了旌旗,也打湿了池帝的龙袍,然而,他凝视上苍的目光却仍坚毅。
即便是那浓云中的无数雷霆,也似不能阻挡。
他不解。
便要问个明白。
“陛下……您……”下方,一名老迈文臣终于忍不住尝试开口。
然而,他的话还未吐出,便听到了无数惊呼!
“啊!快看!”
“那是什么?!”
“天神显化!是神灵显化!”
呼声如潮,从园林四方用来,眨眼间,原本死寂的人群便沸腾起来。
“什么?”
百官愕然抬头,看向天空,下一秒,所有人,无论官职如何,如论年岁何如,都无一例外长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珠,震撼失语。
只见,那翻卷的浓云骤然扰动,如水沸腾,继而一缕缕刺目的金光破开云层,照亮大地。
那金光并不炽烈,却勾勒出了一个庞大的而怪异的轮廓。
而在那模糊的“轮廓”内,竟是四个无比巨大,仿佛要撑开天地的文字。
……
桃川河。
一缕缕刺破云层的阳光洒落两岸。
狂风吹起了漫天的桃花。
然而,却无人欣赏。
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天穹上,那无比巨大,仿若由仙人书写的字句,震惊莫名。
有不少人,更是当街双膝软倒,跪地叩拜。
“那……写的是什么?”倒是一些不认得字的,茫然四顾,尝试询问。
旋即,便听有人语气惊悸,一字一顿道:
“圣!出!东!南!”
话音落下,京都哗然。
……
……
“圣出东南!”
西苑。
当林拓手掌落下,文臣之首亦颤声念出这四个字,花白的须发在狂风中,乱如野草。
老迈的眼眸,却是释放出激动的亮光。
“圣出东南!”负责祭祀的大典仪官也随之大声念出了横贯天穹的四个大字。
“圣出东南!”又一位大臣难掩兴奋地喊道,更是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神情激动地看向皇帝:
“陛下!这……不是天神降怒!而是神启!是天神降下的启示!”
祭坛中央。
池帝同样茫然地望着天空上的大方光明的文字,心神巨震,闻言,这才醒悟过来。
是了。
祭祀文书本就是祈求上苍,给予启示,指点人间。
这“圣出东南”四字,含义极清楚。
“神灵法旨,天降圣人!我大池莫非……莫非要出一尊圣人?”池帝喃喃,身躯不由控制地颤抖起来。
圣人!
古语有云:
每逢大灾,必有圣人出。
每逢盛世,亦有圣人出。
大池承平百年,并无灾患,此刻神灵降旨,莫非,是要迎来一个盛世?
念及此,池帝再也无法平静,猛然起身,望向东南方向,目光炯炯,难掩激动道:
“神降法旨!天佑池国!御林军听令!备驾,随寡人御驾东南,寻请圣人!”
“是!”
一时间,旌旗飘动,刀枪如林。
更无人注意到,就在祭坛下的汪洋人海中,不见了,一个面带笑容的年轻人。
……
运行日志:
【大池王朝,第五百六十一年春,祭神大典,神灵显化,风云骤卷,吹散一城桃花】
【翌日,国君传旨,天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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