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妈妈被她惊醒,只说:“你马婶来坐了坐。”便问女儿:“你爹吃得怎么样?”
“还行。”春瑛把送饭时的经历说了一遍,又问母亲,“那个万二爷是谁?好象很多人都讨厌他。”
路妈妈冷笑:“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仗着娶了王总管的干女儿,就以为能作威作福了。哼,人家亲女婿也没这么嚣张!做事也不知道收敛收敛,门房那地方,是他一个人能吃下的吗?”
春瑛挑挑眉,心想这个万二既然不是长久的得势人物,以后对他敬而远之就好,用不着巴结他。
她又将路上遇到红玉的事说了,还道:“我不知道周大娘原是她姑姥姥呢,她爹也太狠心了。”
路妈妈将留给女儿的饭菜拿出来放到桌上:“他整日想着攀高枝,如果不是红玉姿色差些,只怕他还要……”顿了顿,扫了女儿一眼,改口道:“当日许家得意的时候,他求爷爷告奶奶地攀了这门亲,许家一败,他就翻了脸,居然想将女儿改许给吴婆子的傻儿子。当父母当到这份上,名声也算是坏了。他还有个闺女呢,也是个好的,可惜被他连累了。现在谁家敢上门提亲?幸好她是在府里当差的,日后只能求主子开恩了。”
春瑛边听边吃饭,偶尔也附和几句,路妈妈感到今天说得格外爽快,便索性把那几家人的恩怨关系都说了一遍。春瑛这才知道,不但周大娘是红玉的姑姥姥,原来红玉的一位姑姐母还嫁进了路家,生下的儿子就是自己的二堂叔。侯府中世代执役的家仆中,有十来家资格最老的,彼此都有联姻。认真算起来,只怕同院的四户人家,就有三家是她们家的亲戚呢。
路妈妈提到的那位二堂叔,春瑛从未见过。说起来,老路家也只剩下路有贵与这位路崇峻堂兄弟两个了。不过与长年混在大门上的路有贵不同,路家二叔做事机灵又能干,从十几岁开始就专办外差,现在跟在大少爷手下办事,听说腊月里才走了一趟江南,前两天才刚刚回来。
春瑛一听母亲说这位二叔颇有积蓄,心里就活动开了,忙问:“既然二叔能干,又在外头当差,应该有办法替爹找个好差事吧?二叔是管事吗?”
“算不上……”路妈妈想了想,“不过府里办外差的人不多,他也算是不错了。”顿了顿,盯着女儿道:“你还没死心么?你爹昨儿晚上不是都说了?他不想去。”
“爹只是不想去卢婶家的庄子而已,可没说不想找别的差事。”春瑛坐得离母亲近了些,“若说爹是害怕出头以后被人陷害,可二叔这么多年,不也平平安安过来了?可见路家人不是当不得好差的。娘难道不想爹出头?要是能放出去,咱们一家人就能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弟弟将来也不用去侍候别人。”她知道母亲最疼小弟,所以特地这么说,果然路妈妈的神情迟疑了,她连忙打铁趁热:“就算不想着放出去,爹有了好差事,月钱也能添一些,咱们家就更宽裕了!可怜小虎长了一岁多,还没穿过新衣裳呢,晚上睡觉也不敢多烧炭,他小小的身板冷得跟冰块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