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夏分带着任慎之进来,任慎之换了一身七成新的石青袍衫,俊秀之中透出一抹飘逸,身上微染药香,进来后先向二夫人行礼,他人虽然有一种阴郁感,这礼行得却很是洒脱,二夫人还没嗔他多礼,他已经语速略快道:“二舅母,是这样的,方才端颐苑那边,因为江家人与外祖父、外祖母早早说完了事情,如今急着赶回厉阳,所以提前摆了午饭,不想用完后,江家人告辞时,江公就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顿了一顿,才带着一丝古怪、略含恼怒的语气道,“说是十七郎看我这些日子在家中侍奉母亲,恐怕落下了许多功课,因此想留下来住几日为我补上一补!”
这话听了,二夫人和任慎之都是同时看向了卓昭节,卓昭节眼观鼻、鼻观心,坐得纹丝不动,一脸无辜,游炬和游灿就疑惑道:“这和昭节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大房的亲戚与昭节有什么关系?”二夫人立刻道,“慎郎你向来功课就好,虽然回来侍奉二妹妹但也是每日里温着书的,何况父亲也日日在家中,有不懂得自然可以去问,何必一定要他来教导?咱们可是翰林家!”
任慎之咳嗽了一声,道:“江公一再的说既然是同窗自当多加亲近,又说也想请外祖父提点提点十七郎……”
看着卓昭节黑鸦鸦的鬓发下凝脂般的肌肤、不染自黛的双眉下眸子流转传神,鼻梁挺直、唇色鲜丽,衬着缥衫艾裙,望之犹如三春之阳照耀下的江南山水,技艺寻常的画师画都画不出来她那份俏丽明媚——二夫人此刻与任慎之均是一个念头:江家这小子,当真是瞧中了昭节了!
不然,虽然游若珩是翰林出身,当年也是高中传鲈的,他的指导的确很有价值,但江扶风如今还没参加秋闱,怀杏书院的田先生教导已经足够,而且早不请教晚不请教……偏偏这个时候请教不说,江家在秣陵城里也不是没有宅子,距离游家其实也不很远,他一定要在游家住下来做什么?
二夫人紧紧皱着眉,半晌才问:“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怎么说?”
任慎之很是无奈:“江公和江十七郎都这么说,外祖父外祖母也只能应了。外祖母方才私下和我道,大表嫂年轻,加上如今大房里也忙着,还请二舅母出面安排江十七郎。又说,大表哥那边空屋子不很多,怕是不太方便,倒是我与他一般是在书院田师的门下学着,所以安排十七郎与我同屋而居就是了。”
按说江扶风既然是大房的堂舅,即使住下来也该住大房,但如今江氏新故,巫曼娘那么年轻,游霰、游烁父子一个伤一个病,连江家来人都没能出面,大房里还那么多游霰的侍妾,自然就不适合让江扶风住了。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使人收拾屋子了。”二夫人沉着个脸,脸色很不好看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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