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坛榕穿着桃红底撒绣杏‘花’的诃子裙,束着绛‘色’锦缎,系紫棠宫绦,趿着木屐,手里折了两枝海棠‘花’,笑‘吟’‘吟’的踏进来,先对卓芳华施了个常礼,这才在卓芳华的嗔怪里入了席,道:“我来的时候卓七姐姐正接过了琵琶,本来是怕打扰了,不想站在那里却听得入神,方才才醒神。”
“你可别把她夸坏了。”卓芳华微微一笑,对卓昭节道,“你方才那首《夕阳箫鼓》弹得是不错,但也只在小娘子里算不错,别说国手了,就是小娘子里,其实也不只一个苏八娘子能胜过你,眼前这就是一个。”
见卓‘玉’娘、卓昭节都好奇的看向了自己,温坛榕嗔道:“表婶这么抬举我,我可不敢当!别叫卓七姐姐以为我是敷衍她呢!方才卓七姐姐明明弹得极好的。”
卓芳华微笑着道:“她啊,比你这李大家的得意弟子,到底差了许多……方才那曲子大概是她最拿手的了,不信换支来一定不成。”
卓昭节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如今琵琶反正到手了,嫡亲姑母这么调侃几句她也不在乎,道:“反正琵琶我决计不还了。”
温坛榕笑着道:“卓七姐姐不要听表婶的,我虽然随家师学过些时日,也不过那么回事罢了。”
“其实你们两个本来该是同‘门’师姐妹的。”卓芳华忽然道,“只是七娘没能拜进李大家‘门’下,你另外寻的师傅听说是个比你长不了几岁的小娘子?不知道那小娘子琵琶弹得怎么样,但教导弟子倒是不错,毕竟你学琵琶辰光也不过两年。”
温坛榕与卓昭节一起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同‘门’?”
卓昭节倒是醒悟了过来:“李延……李大家南下所受托付,托付的那个人原来是大姑母?”
之前她偷听到李延景曾受自己一个长辈托付,估量自己是否可以收入他的‘门’下,但最终没看上,后来和班氏商议下来,因为排除了卓芳礼、游氏,还以为是李延景故意胡说、另有图谋,没想到他却是当真得了卓芳华的托付。
卓昭节因为李延景只见自己一面就下了不好的评论,心中不服,自跟随谢盈脉学琵琶后进展向来不错,更加坚定了她觉得这所谓的李大家根本就是有眼无珠之徒,‘私’下里提起来总是带着几分不屑与厌恶,但如今听说李延景不但是温坛榕的师傅,还是卓芳华的旧‘交’,不免有些讪讪。
卓芳华道:“也不算是正经的托付,榕娘是李大家的得意弟子,因她的缘故我也见过几回李大家,攀谈时提到过你在江南的事情,当时李大家正好要南下,所以就允诺说若有机会,你又喜欢琵琶,就指点指点你……但后来他被耽误了下,没和你说,你就自己拜了那谢娘子,李大家自也不能和旁人抢弟子,我原本担心那谢娘子名不见传的,别误了你,如今看来也还不错。”
……什么他被耽误了下!根本就是他没看中我!
卓昭节心中腹诽着,想:听姑母的意思,却是李延景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去指点我的呢,不想这人说话这样不算话不说,回来还要骗姑母。
只是她心里这么嘀咕归嘀咕,也知道李延景这么说无非是为了两边都不至于失了颜面,毕竟他主动向卓芳华提出收徒在前,结果反悔在后,而卓昭节更是在决定学琵琶之后根本没理会过他,径自就去另外拜了师,这事情的真相传出来任是哪一边都没什么面子,还不如信了李延景的话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