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阳长公主这么吩咐了,想想又怕宁摇碧别有难处,就招手叫过方才起身对宁摇碧行礼后一直‘侍’立在旁的庞绥:“去取些银票和金银锞子来给九郎,这几日谁家郎君娘子‘花’销不特别的大一点?平常那点儿月例哪里能够?”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当然也不是宁摇碧一个人,惯常做晚辈的或是看中了什么自己买不起的物件,或是银钱不够‘花’,或是遇见了什么难处……总而言之,把主意打到长辈头上,却又不好意思直言,便另外寻点不那么贵重、负担得起的礼备上,趁着长辈心情好送上孝敬,甜言蜜语之下,寻常疼爱晚辈的长辈,只要能够办到,鲜少有不答应的。
古往今来,但凡有过体恤自己的长辈,基本上人人都这么干过……
纪阳长公主对宁摇碧疼爱到了看到他就高兴的地步,宁摇碧连辰光都不要挑,这种随便拿点什么给长公主讨好,末了再提个要求的事情,他早就干得娴熟,长公主打心眼里怜爱这个孙儿,就是宁摇碧什么都不送,直接蹭上来扯住了袖子纠缠,至多故意为难会,再没有不答应的,更何况宁摇碧还愿意哄她,她就更高兴了,如今察言观‘色’,索‘性’主动给起了台阶。
照长公主的想法,多半是宁摇碧的‘私’房不够‘花’了……雍城侯对独子向来严厉,宁摇碧自然就轻车熟路的到长公主这儿来打主意了。
不想长公主考虑周到的吩咐了,宁摇碧却尴尬道:“祖母,我那儿钱还够得很,如今没什么要‘花’的,银钱就不必了。”
“哦?”纪阳长公主好奇的问,“那九郎可有旁的事?”
宁摇碧正等着她这句话,当下就郑重其事的向袖中伸手掏去,长公主饶有兴致的看着,不想宁摇碧手伸到一半,忽然顿住,看了看指上亲自搬‘花’盆时沾上的些许灰尘,皱眉吩咐道:“打水来!”
长公主府的下人素来机灵,迅速打来温水,半跪在地上伺候着他浣了手,又奉上雪白的丝帕擦干,这才重新慎重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仔细叠过的红笺,殷勤的递到长公主跟前:“祖母请看!”
纪阳长公主半是好奇半是疑‘惑’的接过打开,就见里头以簪‘花’小楷写着一首七绝——
“一点丹心晕赵粉,
灼灼淡淡宜喜嗔。
风华何向人间泄,
夜梦江东湿泪痕注。”
这内容显然就是‘吟’二乔的。
长公主仔细打量了下字迹,确定不是宁摇碧的,立刻将夸奖的话咽了下去,笑着问:“谁写的?你这样宝贝?”
问话之际,深谙自己孙儿‘性’情的长公主已经心下了然,果然宁摇碧得意道:“是昭节写的,祖母,这诗好不好?”
纪阳长公主一向自恃身份,以她的尊贵,所谓才子名士,也不过是那么回事,再说自古以来咏牡丹的诗篇数不胜数,多少前朝本朝的旷世大家珠‘玉’在前,如今这首诗在长公主看来,也就是“还可以”罢了,考虑到那卓家小七娘的年纪,又是小娘子,或者可以赞一赞——再说怎么也要给宁摇碧些面子,所以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到底是本宫的九郎瞧上的人,果然是个才貌双全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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