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条斯理的道,“除非你可以立刻为她寻个好人家,尔后把她嫁了,不然她去求你也不过是在你那里拿点儿好处罢了……事实上,周嬷嬷既然要打发她走,又怎么会不和她说清楚去找你的下场?这种老夫人跟前的老嬷嬷……嘿嘿,就好像你们没人敢小觑了沈姑姑一样,你觉得我身边的使‘女’是更怕我还是更怕沈姑姑?虽然我是她们的正经主子,可她们若是做的不好,我虽然罚,也是明着,但若她们得罪的是沈姑姑,沈姑姑表面上什么也不说,若有撞她手里的机会……你如今已经定了亲,我不信四嫂没和你说过这些弯弯绕绕。”
“明吉得罪不起周嬷嬷的,既然找你也没什么根本‘性’的扭转,她当然不敢再去找你,免得‘激’怒周嬷嬷、回头零零碎碎的被收拾!秣陵府里游家可是一等一的大户了,是她一个小小使‘女’能抵抗的么?”
卓昭节脸‘色’‘阴’沉了片刻,道:“那她怎么遇见麻折疏的呢?”
“这就要说到这几日被四哥与四嫂连亲眷一起请到四房里做客的谢娘子了。”卓芳甸说到“做客”二字时,有意咬重了字,淡淡的道,“明吉是个孤‘女’,当初你外祖母选她伺候你,大概就是做好了让她陪你北上的准备的,所以挑了她这样出身的使‘女’,她被放出府后,自然是没了去处,结果这时候遇见了那谢娘子。”
卓昭节皱着眉——难道谢盈脉……
她正犹疑着谢盈脉到底是哪一派的人,好在卓芳甸已经继续说了下去,“那谢娘子与你有旧,认识明吉是你身边的使‘女’,闻说她被放出府,又无处可去,就收留了她下来。”
“谢娘子收留过明吉?”卓昭节吃了一惊,“怎的她没有告诉过我?”
“恐怕是这谢氏自以为高风亮节,怕告诉了你有施恩的嫌疑吧。”卓芳甸‘唇’边噙着一丝冷笑,道,“又或者明吉求了她不要告诉你……毕竟谢氏在秣陵也没有什么靠山,或者说她的靠山大概就是你,她也不见得得罪得起周嬷嬷,你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一会自己去问她一问,不就成了?反正现在她正在四房里‘做客’呢!”
卓芳甸又拈了个菱角吃了,嘴角微翘,道:“如今你知道明吉怎么成了麻折疏的妾了吧?陈珞珈最恨谢氏,她到了谢氏身边,哪里能不被陈珞珈留意上?陈珞珈自不知道她是因为曾是你的使‘女’、所以被谢氏收留,见到谢氏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来,觑了个机会就把明吉‘弄’到手,打探缘故,明吉么,落到‘女’贼手里,为求活命,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叫陈珞珈晓得了她曾经伺候过你,如今又在谢氏身边,新仇旧恨的就迁怒到了她身上……”
“等一等!”卓昭节诧异的问,“陈珞珈从谢娘子身边掳走了明吉——难道她把明吉送给了麻折疏?这是为什么?还是……她到秣陵,与麻折疏有关?而且明吉既然被谢娘子收留,她忽然不见,谢娘子会不疑心?”
卓芳甸闻言,却看了眼一直默默在旁替卓昭节剥着菱角的宁摇碧,如今他手边的银碗里已经堆上冒了尖的菱‘肉’,只是卓昭节尚无空暇——卓芳甸嘴角一勾,道:“小七娘,你的福气可真好!”
她这句话显然不是夸奖,更多是揶揄,无非是觉得卓昭节这么愚笨居然还被宁摇碧倾心上了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冷不防宁摇碧放下正在剥的菱角,冷冷扫了她一眼,卓芳甸一皱眉,只得敛了揶揄之‘色’,淡淡的解释道:“明吉本来就是孤‘女’,她被谢氏收留的辰光也不长,两个人根本还不怎么了解对方,而且谢氏也不可能收留着她一辈子,总归她是要谋取条出路的,所以陈珞珈劫.持她后,大致问了问,让她留了封书信说另有去处,谢氏自然也就相信了,要知道谢氏收留她是看在你的份上,可明吉一来那时候也不伺候你了,二来她一个小小的使‘女’,谢氏有必要怀这么大的疑心去追查她的下落吗?自然就信了,后来明吉做了麻折疏的妾,谢氏自然会认为,这就是她找的去处,那就更不会怀疑了。
“至于陈珞珈和麻折疏么……两年前,陈珞珈虽然寻了‘女’尸代替自己,躲过了世子的追杀,但当时也受了重伤,恰好为麻折疏所救。后来的两年里也是麻折疏在安置她。”
卓昭节皱紧了眉,道:“这个麻折疏……倒是好大的胆子!”
“他胆子也没那么大。”卓芳甸嗤笑了一声,道,“因为在他看来,不过是置了个百戏班子出身的外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