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里,太子妃照例独居。
山风从廊下穿过,偶尔从半掩的窗中吹入,将帐内的一串风铃吹得一阵脆响。使‘女’跪在榻边,慢条斯理的拨着石榴。
红如玛瑙的石榴籽落进甜白釉‘色’折沿碟内,渗出的石榴汁液触目惊心的红,仿佛是汩汩淌出的鲜血,在烛火下,诡异得紧。
太子妃的指尖却比这血‘色’更浓,白日里才擦的凤仙‘花’汁,选取盛开时最红的‘花’瓣,每一瓣都是使‘女’‘精’心挑选出来,‘色’泽力求毫无差别,加明矾捣烂,以绣‘花’针极耐心的一点一点垒在指甲上。
干涸之后剥去——还没完,单这么一回,凭怎么‘艳’丽的‘花’瓣,也只能染上橘‘色’,须得反复染上数次,才有垂下时犹如在滴着血的效果。
凤仙‘花’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明矾亦然,坊间小娘子没有染不起的。只是未必人人有这个功夫,譬如挖石榴的使‘女’,太子妃这双手是她亲自帮染的,她自己却素着十指。
太子妃手里掐着一只去年窖藏至今的秋梨,秋香‘色’的果皮被掐出一片,雪白的梨‘肉’,将她指尖的血红衬托得越发‘艳’丽夺目,夺目到了有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然而太子妃的声音却是慵懒的:“怕就是这几日了罢?”
“娘娘是说东夷山?”使‘女’专心挖着石榴,道,“若无意外,这会怕是正在那儿劝降仲崇圣呢!”晓得这次虽然真定郡王没去,然而却利益相关,使‘女’放缓了挖石榴的动作,分心安慰道,“仲崇圣年已老迈,料想不会再有与我大凉为敌的胆子!娘娘不必担心,天使此行,必能马到功成,扬我大凉国威!”
大凉的国威,如今自然不是太子妃最关心的,所以使‘女’又道,“届时绿姬那个贱种,必是灰头土脸的回来,却看着咱们郡王,势力越发壮大!到那时候,还不知道那母子的脸‘色’,会是绿的、还是灰的?婢子想还是绿的好,到底也能名副其实。”
“仲崇圣何足为惧?”最后一句的笑话让太子妃淡淡的笑了笑,只不过太子妃显然没把‘精’神放在笑话上,继续道,“我所担心的,是雍城侯啊!”
使‘女’惊奇的问:“娘娘是说雍城侯?可雍城侯帮着咱们郡王好些年了啊!”
“真是个傻子,我怎会怀疑雍城侯对凤奴的忠心?”太子妃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眼神却很郑重,“我说的,是唐三要对雍城侯下的手……未知道雍城侯能不能完全躲过这一灾、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使‘女’大吃一惊,失手把还剩了小半的石榴都摔到了裙子上,站起来道:“唐三好大的胆子!娘娘!这怎么能不告诉纪阳长公主?”
“坐下坐下!”太子妃皱起眉,道,“看把裙子与氍毹都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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