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吕家的营地已经不是在最前端。
晋军昨天侵入楚军营寨,一阵拼杀与破坏下来,迫使楚军不得不进行取舍。
楚军放弃了自己的前端营寨,以新建的栏栅为界线,摆上了数量极多的拒马与鹿角,弄出了一条防线。
拒马是将木柱交叉固定成架子,架子上镶嵌带刃、刺。
鹿角则是三根木桩交叉固定,一般会一个连着一个,可以是笔直线摆放,也能堆叠成一堆,没镶嵌金属凶器。
楚军的“线”往后移动。
晋军的“线”自然是要推进。
如果观看扎营痕迹,会发现晋军已经向南移了至少八里;楚军的营寨则是往南边不止移动八里,已经极为靠近一个叫“瑕”的地方,再退都要退到原先许国的疆域。
这个“原先”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许国一直一次进行迁徙,每每都是被吓得举国搬“家”来着。
能一直搬的前提是,目前各国的国界线比较模糊,再来就是没有城池的地方不算有固定归属,谁去建城又能防住都算是自己的。
许人搬走之后,土地被郑国和陈国所瓜分,还能记得“瑕”附近是许国旧有疆域的人已经不多了。
晋军和楚军的一进一退,已经很能说明战局的走向。
处于优势的晋军在情绪上要放松一些,只是全军上下都拿捏不准楚军会不会跟自己血拼,战役结果没有真正呈现前,不敢完全真正放松下来。
朝食的时间过去。
吕武得到了国君的召唤。
他过来时,韩厥、智罃和士燮已经到了,还有另外一些贵族。
国君看到吕武就是一阵“哈哈”大笑,重复说着“寡人的天下第一”,再一阵阵的感叹。
大多数的贵族进行了捧哏。
少数的几个贵族不像是个晋人,不但捧国君的哏,还凑到吕武跟前就是一阵阿谀奉承,搞得吕武多少有些尴尬。
而吕武之所以尴尬,是发现韩厥看自己的目光非常冷淡。
站在韩厥身后的赵武,他看吕武既是亲近又是崇拜,好几次想要干点什么,却是又在忌惮什么。
郤至来了之后,尽管只是简单地对吕武笑着点了点头,亲近之意却是表达得非常明显。
后续郤锜和郤犨联袂而来。
郤锜没顾忌其余人的眼光,虎着一张脸走到吕武身边,对着站起来的吕武拍了拍肩膀,提到是郤氏征召吕武来参战,才有了吕武在“鄢陵”这边表现的机会。
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郤氏的征召是去年的事情了。
跟吴国会盟之后,吕武已经从新军建制脱离,再被归纳到中军序列。
所以郤锜完全是在牵强附会。
该到的人都到齐,谈的是昨天交战的事项。
吕武对这种总结已经很习惯,认为晋国的这个传统挺好,能使人认清什么地方做得不足够,以后更加注意去避免再次犯错。
因为天气的原因,他们认为今天会显得很平静。
事实上也是那么一回事。
晋军倒是想继续打,只是今天可能会下雨,不宜进行作战。
淋雨而战这种事情,打着打着突然下雨当然没办法。
明知道会下雨又出兵,是嫌弃生病的人太少,不满意非战斗损员的数量咯?
别说现在还是讲“礼”的时代,即便是到了礼崩乐坏的年代,除非是必需,要不雨天不战是共识,也是用兵常识。
楚军那边高挂起了免战牌,一点出战的迹象都看不到。
当天果然大雨临盆。
在后续,雨或大或小地下了四天。
等待第五日,天空才算放晴。
在这些天里,晋军得到了极大的休息,吕武却是被人一再拜访,搞得有些烦躁了。
他知道哪怕是天晴,大概率也需要等待地面重新变得坚硬才会继续交战,没穿甲来到营盘前端的箭塔之上,远远地眺望楚军营盘的情况。
晋军当然会有人复杂盯着楚军,只是过去的几天都在下雨,不管是哪个阵营得士兵,大多指挥待在能躲雨的地方,不会出来闲逛。
今天已经放晴,窝了好些天的士兵,有的选会出来晒晒太阳。
吕武皱眉看着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楚军营地,确认什么似得转身再看向己方满是人影的营区。
这时,赵武爬上箭塔,他要开口说话,却听吕武先讲了。
“不对啊!雨下了那么多天,楚人不用出来晒太阳驱寒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