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赵琪喝了酒浑身暖和,搓搓手与她认真盘算,“等到浙江,咱们盘块地,我真不赌了,我发誓,你看我这段日子是不是都没怎么用钱?真的,我当个荷官挺好,以前在宝局上人玩我,现在轮到我玩人,你管着我,别叫我赌。”
青娥半点不带相信,兀自掰饼吃,“我不信,差不多的话不知听过多少遍。”
“青娥,我真想跟你安定了,你管我我一定听,咱们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就因为我这点臭毛病,愣是没攒下多少积蓄,只等这次干票大的,我答应你,咱们就此收手,到浙江买块地,生他个十个八个。”
“十个八个,当狗似的养?你养得起?”
赵琪也急了,“那怎么着?我养不起你跟谁养?你还想跟谁安定?”
这一问可给青娥问着了,筷头咬在嘴里,默默把眼皮垂下去,“我可没那么说,我是不想听你说大话了。”
赵琪倏地将筷子拍在桌上,碗里的酒洒出来,溅在青娥手背,他浑身肌肉都紧绷着似的,蓄势待发,“这回我说的都是真的!青娥,青娥。”
他越说越激动,绕到青娥身边,用坚硬的胳膊搂着她,比先前都要强硬地与她亲热,青娥皱起眉偏脸直躲,沉声叫他住手。
都道酒是色媒人,赵琪便想趁着今夜酒水做媒,与青娥成个真夫妻。
间壁冯府不合时宜的放起焰火,青娥所有挣扎都被一声声盖过。
她让胡茬扎得难受,猛推一把,动了气,“做什么你?喝半斤猫尿便要对我用强了?”
赵琪察觉她的不情愿,也不敢真对她用强,喘气连连道:“青娥,你只说,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容得下你?我晓得你清白,可别个未必听你解释,你又那么漂亮,新婚夜不出血,谁相信你是雏。”
青娥身子倏地僵持,赵琪也是一愣,偏脸看她,才转过去就被贴了一记耳刮,半边脸孔发麻。
赵琪捂着脸,清醒些了,望着青娥掀帘回屋的背影,仓皇叫了她两声,她不理睬,恼得赵琪直扇自己大耳帖子。
这事于青娥是个结疤的痛,那年兄妹两个行骗让人抓着,被好一阵踢打,又追又逃,好容易跑脱了,等鼻青脸肿地回过神来,就瞧见青娥裤子上洇了滩不大的血迹。
青娥发觉那不是月事。
也不知是让人打得,还是翻墙摔得。
赵琪为安慰她,笑说:“得亏咱俩一起挨打,不然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清白,还怎么嫁人呐。”
青娥那时根本没认定他,可他说得没错,除了他,不会有人再相信她的清白。
她只好故作不在意地拍拍浮灰,倔强又小声地嗫嚅,“我知道我清白,谁说我不清白。”
酒铺的夜空一瞬明亮,仰脸便是间壁冯家的烟火,照亮青娥清明的眼眸。
她晓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她不再愿意迁就赵琪。
可耳听着焰火澎湃绽放的声音,她被一堵堵墙阻隔,看不见那独属冯家的热闹,辨不清小少爷说喜欢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