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回没能从冯家带走青娥的秦孝麟,他怒不可遏,恨不能追到顺天府去,却又不知道青娥是不是跟着冯俊成离开了江宁。
那晚青娥去了哪里与他而言尚未可知,猜测她跟着冯俊成走了,可又拿不出证据,因此也不好一怒之下疯传些什么惹恼了冯家。
冯老爷只说自个儿劝了冯俊成,他说他心里有数,自会掂量清楚孰轻孰重,应当不会到顺天府去告秦家的御状。
彼时秦培仪一听,想发火又发觉自己棋差一着,让冯家人钻了空子,“这叫什么话?那是劝住了还是没劝住?他到顺天府去会不会找我秦家麻烦?”
“劝住了。”冯老爷笑了笑,“秦兄弟你且看,到时都察院会不会给你下达信函。”
秦培仪简直咬牙切齿,“冯兄,难道你忘了我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冯老爷颔首,“可那不孝子不听我的话,有什么用?”他起身下逐客令,“冯俊成已经不是我的儿子,我不认他这个儿子。”
怕说到这儿秦培仪还听不懂,冯老爷乜目冷声,“我和你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和我,不在一条绳上。即便我和你出了事,火也烧不到顺天府他的身上。”
秦培仪怒气冲天,“你这是在逼我对令郎不利!”
冯老爷反而一笑,“这就要秦兄弟自己想清楚了,该说的我都和他说过,劝没劝住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你要阴他,他一定立马拉你秦家下水。”
那日秦培仪摔门走后,冯老爷枯坐桌前,久久没有做声。
顺天府多长家槐,树身高大,花朵嫩黄,这树分明在南方也长,就是没有这儿的看上去高大,大抵是这儿地广人稀,不似金陵秦淮一带繁华,因此地更阔,树也更高,就连天都变得又淡又远。
青娥清早睁开眼,将手枕在脸侧,透过湘色的帐子打量这间屋,迷蒙蒙只见螺钿的柜子码在妆奁前,透亮的西洋镜斜对着床,只照得见她一双脚,探在被衾外边,动一动,镜子的纱帐也动起来。
这屋子没有在江宁时的宽敞,摆设也简单,只是连日头也偏爱她的窗,透进来的暖黄一片,投在她床下一隅。
茹茹从青娥身后探出头,小脑袋乱糟糟睡成鸡窝,赶了那么久的路,难得睡上踏实一觉,两只眼睛都肿得像是水缸里的望天小鱼。
“青娥…”茹茹将脸蛋埋进青娥腰间,昨夜分明是头挨着头睡的,这会儿翻来滚去横在铺里,抱着青娥,抬起一条腿缠在她身上,蹭得她衫子直往上跑。
小脚在青娥肚子上蹭啊蹭,暖暖滑滑的,又凑上去闻青娥的发香,茹茹心满意足,小手探进口里嘬着,眼皮一点点阖上,这就又睡着了。
冯俊成从屋外边进来,隔着帐子瞧见这一幕,青娥掣过一点被子给茹茹盖上,低头在她茸茸发顶香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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