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摇摇头,“你总往这监牢里跑,我也要担心你。”
冯知玉讲话头扯开去,笑道:“娘,我有好消息和你说,俊成送信回来,说爹罪不至死,或许会发配流放,虽说凄苦,好歹命保住了。”
白姨娘一惊,“流放?有年限
没有?”
“有,
应当是有的。爹是自己投的案,
犯的是监守自盗的贪腐罪,不是走私,他又帮官府给秦家定了罪,俊成说判不久的,叫我们别太担心。”
见白姨娘沉默良久,冯知玉轻声与她道:“娘,你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却听白姨娘忽然问道:“知玉,你爹要是流放,我们这一家子是不是也跑不脱?”
冯知玉连忙道:“那不一定,还是要等官府下判决才晓得,俊成和我都会想办法的。我看还是先想法子将益哥儿送出去,这事我会和老祖宗商量。”
“你把你弟弟带出去,至于我,就别管了。”
冯知玉大惊,“怎么能不管了?”
白姨娘只是端起碗吃了一口饭,淡淡与她道:“要是我不跟你爹去,谁照顾他?那种苦日子,他过不来。”
冯知玉陡然跪下去,“娘…”
时间在信纸一来一去间飞逝,茶税案就此定案。
这案子果真没有继续深究,闹得沸沸扬扬也只查出十余个涉案官员,品级最高只有正四品。主谋斩立决,其余同犯、从犯,全都由刑部量刑流放,少则四五载,多则无归期。
冯老爷获刑七年,交由应天府衙门将人发配潮州,不日南下。
潮州不是那疾苦之地,能下放广东府的多为朝廷官员,鲜少有那穷凶恶极之辈,看来刑部这是要予以冯家轻判。
江宁冯府也要被如期查封,只不过府内老小幸免于难,不必随犯人南下,得以回到钱塘老宅,有惊无险。
得知此事,冯俊成本想在家简单宴请曾亭光和吴虹鹭,以感谢他一人在当中所做周旋。
吴虹鹭却婉拒了他,并告诉他自己从未替冯家争取过什么,他只是在早朝上疏时,附和过曾侍郎几句。
“他才是真爱惜你,我只是觉得你和我见过的官宦子弟不同,我那仗势逞凶的公子哥见得太多。你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冯俊成一时语塞,分明是夸奖,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只好道:“或许是吴大人您总办案子,因此见的也都是有罪之人。”
“对了,吴大人,不知都察院预备如何给我定罪?”
吴虹鹭笑起来,小老头抬高手,拍拍他肩,“再等等,消息应当很快就登门了。”
冯俊成霎时费解,却也只得拱手目送吴虹鹭走远。他傍晚归家,小雪缠绵,天色灰蓝,瞧见青娥一袭翡翠绿站在府门口,两腮让北风吹成酡红,是这白雪皑皑的冬日里,唯一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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