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宁沿秦淮到应天府,还要上岸求签,来回也要一日。
返程路上青娥忽然从桌板底下抬出一坛酒,嘻嘻笑着要灌冯俊成酒喝,她酒量不差,想看先生吃醉的样子。
冯俊成百般推拒,她就真以为他喝不了,
不都这么以为的嚒,
书生哪有酒量?
“你喝!你喝嘛!”青娥酒劲上头,
已经开始胡搅蛮缠,“你是不是都偷偷倒了?怎么一点也不上脸?”
她捧着冯俊成白净的脸孔左看右看,终于看得他两颊浮现红晕,却不是醉得,是让她给看得。
“你喝多了。”冯俊成把人从身上拉下来,“小姐坐好,一会儿该难受了。”
青娥被“无情”地从他身上剥下来,又赖上去,变成一张滚烫的膏药,脑袋歪在他肩上,呼出的气丝丝缕缕环化成线,紧勒住他的脖颈,一度喘不过气。
“小姐……”
她嫌冷,手一个劲往他衣襟里探,忽然摸到个什么,没分辨出来,又摸了摸,自己一下也清醒了,睁圆了眼睛将他瞧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心想自己怂什么?望进他湿漉漉的眼睛里去,“不然,你也摸回来?你的和我的是不一样的。”
眼看他面颊烧红,青娥坐直了去缠吻他,冯俊成是没醉,但也喝了酒,可有些事不可为,咬着牙一遍遍不厌其烦把人从身上拽下来。
架不住青娥心里就一个信念,急得委屈,“你别想走回头路……”
她一把火一把火早就给冯俊成的防线烧了个千疮百孔,此刻一句话总算将人烧得面目全非。最开始疼得她直往上冒,之后就好了,好得不能再好,因此屡次被捂着嘴叫她小点声。
靠岸前她喝了许多水,彻底清醒过来,望着垫子上那点血迹,捧着脑袋摇了摇头,本以为她要说什么,谁知她揪起那块垫子塞进他怀里。
“这是我与人有私的罪证,你再叫我嫁别人就是害我。”
题已经破了,之后便游刃有余熟能生巧。冯俊成将人掣过去,一人就着那罪证,又罪加一等。
转脸时间过去,正月里冯俊成进京赶考,青娥头天晚上又跑到他家去,将人掣进马车里,捣鼓一通,捂着同个汤婆子,对着外头的风雪说夜话。
青娥有点冷,还舍不得走,他们这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去,她有些发愁,“你好好考,中个进士回来,我也好跟家里交代。”
冯俊成叫她放宽心,又玩笑道:“不是说我名落孙山你也陪我再等四年?”
青娥一下急了,“那是我,可不是我爹!你要名落孙山那是另外的说法,可眼前你得抱着金榜题名的决心去呀!”
见他忍笑,青娥这才看出他是故意逗自己,抱起胳膊不看他,“你下去吧,吃饱了,本小姐要打道回府了。”
掌心叫他打了记手板,“你这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
青娥才不,“有什么好把门的?等你走了我就和我爹摊牌去了。我和秦家的婚事早在咱们上船那天就黄了,我爹知道了绝不会逼我出嫁,难不成他要眼睁睁看我新婚夜被秦家人沉溏?”
话音刚落嘴皮子被咬得生疼,她捂着嘴巴长了记性,踹他下马车,“哎呀你管你考试去,我用不着你操心,这婚准能退,倒是你,不还有桩亲事?有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见她越说越酸,冯俊成不由发笑,“那是说了要你知难而退的,我家徒四壁,从前哪有人肯和我家攀亲。”
青娥气恼,“好啊你,从那时候就在防备我了!”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可你后来不是中举了?也没人登门给你说亲。”
有啊,门槛都要踏平了。
“那不是遇上你了嚒。”
青娥心中暗爽,正要问他怎么还不走,倏地坠进个温暖的怀抱,扑面而来是他身上清爽怡人的书墨气。
“给我五个月,五个月后我就回来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