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姐儿还睡在床上,石大夫人套了车往小姑子家里去,一进门也不客套,竹桶倒豆子一气儿全说了:“我原是张不开这个嘴,哪知道事儿能闹到王家姐儿跟前去。”
她一个大嫂,来跟小姑子赔礼,拉了脸面赔笑告罪,心里怎么会不迁怒,全叫雁姐儿一个受了去,连吴太太都一噎,慢慢才回转过来,细细一想就知道外甥断没有这事儿,便是立时拉了他来问,也分不出艳姐素姐的。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那外甥自小就是老八股,跟着我去娘家算算也只四五回,可不能凭白倒脏水上来,便是我肯干休,我们老爷也不肯!”再是石家出来的女儿,如今她也已经是吴家太太了,哪边都是亲,更重哪一个心里自有一杆称,说了这话又道:“往里瞧着是个规矩的,不成想着心竟这样大。”
落在这些当娘的眼里,雁姐儿的心可不是大么,一会儿是石老三,一会儿又是徐礼,倒是越挑越往上了,石大夫人恨得咬牙切齿:“这么个白眼狼,给她吃的穿的哪样不好,比着自家姐儿来,竟还生了这歹毒心肠,我断容不得她。”
这回不独石太太一个头疼,连着吴太太也一齐疼起来,要上门去分辩,王家又没来兴师问罪,若瞒下去可不显得自家欺心,一时间进退两难,石大夫人往小姑子耳边一凑:“说不得还叫你那外甥回来一趟才是,总要问明白才好,我心里有了底,才好往娘那里说。”
这事儿隐隐绰绰,都信他没有,可真个没有,那姑娘还得了癔症不成,一个躺在床上,另一个总要出来当明证,咬钉断铁的说出来,才好回家发落,这是石家老太太的亲戚,就是要送回去也得她点头才成。
吴夫人叹口气,差了小厮往山院去,徐礼很快就回来了。甫一进门就看见吴夫人唬了脸,点着他指指跟前:“你过来!你同那姚家姐儿是怎生回事?”若真有事,这一唬可不就唬出来了。
徐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若是吴夫人问他私下跟蓉姐儿作了甚,他定要脸红心虚,过后想想那假山洞子里头,也不知多长了几个胆才敢扯她的手,隔了帕子香她一口,可这姚家姐儿又是哪个?
徐礼看看坐在一旁的石大夫人,恍然大悟:“原在石家走的急了,冲撞着了她,给她赔过礼。”那一纸包子茯苓粉是他托了石家老大送的,石家老大又给了自家媳妇,拐了好几个弯儿送过去的,这事儿实是小的不能再小,谁也没想着往石大夫人面前说一回。
石家大夫人吁出一口气来,咬死了是姚雁姐自个不走正道,外头的无赖耍子是见个裙角就想里头的三寸金莲,她这是见了纸包儿就想起翩翩少年郎来了,一般的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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