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喜过,又叹口气:“可不得贵,这丝绳比泺水贵呢。”丝绳绢布彩线,成本高了,自然卖的价贵,想要多销就得薄利,进袋里的钱还是少。
宁姐儿一泄气,蓉姐儿赶紧安慰她:“咱们家也常有货郎来,你也别托你哥哥,只托了货郎寄卖,咱们这样的要卖二十五文,往那些个高门大户钱也不少,卖出两个饶他几文钱就是。”
大宅门里头的丫头偶尔也有做这些个的,王家从江州带来的丫头少做这些,因着父母都远,家里没甚要补贴的,原留在宅子里头那些却常做,货郎担子上头还有卖绢布丝绸彩线的,这些丫头活计轻闲的,五日就好来收一回,也算是一门进项。
宁姐儿听了叹息一声:“如今也只如此,你且不知道,我原想的,是能典个铺面来,还做小食生意。”宁姐儿同蓉姐一样,小时候便看着陈阿婆开脚店,沽了酒卖,后来又有秀娘寄卖小食这一个,她到如今还记得秀娘卖面的事,陈阿婆没少感叹过,说秀娘一个女人家,靠着卖吃食,也能
养活自身还带一个女儿。
“我心里很是敬佩婶娘的,等卖了家里田跟宅子,能余下些个,便同哥哥商量着开个小食店,我自个儿当掌柜的。”宁姐儿说着把把绳儿一翻,拿红丝绳儿编了只圆头圆脑袋的金鱼,若能买些便宜珠子当眼睛,这一只好卖三十文。
往常在家,她也是个手上撒漫的主儿,打赏下人也是一抓一把大钱,哪里似如今一文一文的计算,可看着俞氏这模样,却不能不多攒着些,如今还是靠着王家才能用得起汤药,再往后还能吃别人一辈子不成。
前日大夫又给开了一付桃仁汤喝,还须得用旧年腌过的桃仁,宁姐儿问明了大夫这汤是要常吃才好散瘀的,便卖了一回帕子络子,趁着桃仁还是时鲜货价贱,买了一瓯儿回来,自个儿腌。
心里自然不是不苦,可眼下哪有她诉苦的时候,咬牙捱过去前头才有路走,家里就是靠着小脚店起来的,不过重来一回罢了。
“我算过了,家里那些能卖的都卖了,下人寻人牙子发卖出去,余下几十两总有,我看哥哥还想做丝绸生意的,先开个脚店出来,等有了本钱,再收了绸来卖。”宁姐儿心里有主意,蓉姐儿却咬起嘴唇来了,跳起来就去找秀娘。
她那陪嫁单子上头,可不就有好几个铺面,也不知还有没有没租的,好借了宁姐儿使,去寻了秀娘一说,秀娘道叹起来:“哪里似你们想的这么容易,她一个年轻面嫩的姑娘家,还没往大街上去,就先叫人说一回。你看那开脚店的,可有未嫁的姐儿?”
“再者说了,开脚店便要同那些个三教九流打交道,就是新嫁的嫩妇都不好当垆,她哪里能做这事儿,这是戳她娘的心窝子呢。”还不独这些,开脚店要进得好酒,连王家酒楼开到如今还在亏本,脚店若不寻个好焌糟,谁还来吃酒,人生地不熟的,开店哪里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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