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哥儿似模似样的进了学,头回去学中先不讲书,先拜过天地君亲,再叫他拜孔圣人像,正正经经的跪在堂前行了大礼,给师傅捧上茶磕了头,才算是收下了这个弟子。
因着只有他一个,每日便定下讲半日课,他人小根骨不稳,写的字虽有模样了,却少□□,先生见他背书溜得很,可写字却只有框架,又重教他提笔,一撇一捺再学一回。
这下茂哥儿不耐烦了,这个他会写,觉得自家写得很好,脱开描红的框子,他还能写在格子里头,师傅重教一回,他先还怵着乖乖写了两日,等第三日上,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了。
“宝宝会写,不写了。”脸儿皱在一处,委屈得不行,秀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茂哥儿是专爱听好话的,同王四郎一样得顺着毛来捋,脾气大性子急,跟蓉姐儿小时候一个模样,若说他写的不好,定要发牛脾气,又舍不得打他,隔了一会儿才道:“师傅教你写得更好。”
茂哥儿不听,扭着身子拱起来钻到被窝里,两只手捂住耳朵,秀娘急的去掀被子,还是蓉姐儿先预备停当了,她也要去石家女学,看见弟弟拱成一个团儿,立时嘻笑起来。
秀娘还着急,瞪了她一眼:“赶紧过来,总不好才学两日就告假吧。”这个儿子比蓉姐儿小时不知骄宠多少,越是宝爱他,越是舍不得打他,只要大规矩不错,小事儿纵了他也就过去了。
可这进学的规矩却不得不做,秀娘见儿子怎么说都不听,转身就要去拿戒尺,这东西自来不曾用过,一时哪里寻得着,往那斗彩莲花瓷花瓶里抽出一只鸡毛掸子,气哼哼的走过来要打。
茂哥儿最会看眼色,从被角里探头出来一看,急的赶紧张手要抱,嘴里直嚷:“姐姐救!”蓉姐儿一把把他抱起来,那鸡毛掸子砸得床沿响,茂哥儿身子一抖一抖,扒了蓉姐儿的脖子不肯放,两个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把他安安稳稳送到学里去了。
蓉姐儿再坐上马车去石家,进门时连林先生都到了,她自后头溜进去,林先生瞧过来,矮了身子行个半礼,这一节还是写字,写的是簪花小楷,等写完一幅字,林先生便领了她们三个,往后院里去收新开的桂花。
蓉姐儿那个木樨香珠的算盘叫林先生瞧见了,她倒不曾说什么,几个女学生问她,她便道这东西制起来也容易,问过石大夫人,定下今日去收桂花。
这东西常见的很,便是货郎担子上头也有卖一百零八颗的香珠串儿,有那做工精细的,再串上玉石打上结子,挽在手上挂在裙角,人未到香风便先吹了过来,这东西还易存,如今做得了存起来,到了寒冬拿出来也是香的。
几个小娘子这样起劲,便是为着自个儿做的更有意思。丫头们登了梯子打桂花,蓉姐儿倒想试试,叫甘露拦住了:“好姐儿,咱们家去试,这儿可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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