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人是吕先儿的奶兄弟,别个听见了也不找是谁问的,俱都抬了眼睛看他,吕先儿笑一笑,故作高深:“那倒不是,这皇帝爷赐的福字,那是勋爵人家才得的,甚个是勋爵,皇帝爷的弟弟叔侄。”
那便是皇帝家亲戚也似了,楚家霸了族学,里头读书的再没有外姓子弟,人口繁多,连着旁枝虽姓楚也不定能挤得进去,围着岸边俱是没读过书不识得字的,听了这些只觉有道理的很。
有那几个箱子开阵,又有吕先儿掠阵,扯了虎皮作大旗,口口相传,上午才说的,下午阖镇皆知,又说些个少年英才,又说甚个家大业大,一县倒似炸开了锅,只知道楚家富贵,新来的县令也不知道富贵多少。
徐礼这头回声势便打得响了,便同蓉姐儿进楚家那番做作,见了新县令家中财势雄厚,便又有搭台看戏的味道,谁人不知道,每三年换一任县令总要跟楚家扯一回皮,不光是要钱还是要权,两边总有几个来回。
往前数上二任,便有县令不给楚家好颜色看,两边打对擂,一同开了端阳宴,这下可好,这两个无事,接了帖子的人倒愁起来,胆儿小的两边都备了礼,称病不去,胆儿大些的去了楚家,却没人敢去支撑那个县令。
理儿也明白的很,你三年一任便抬脚要走,他们这些个还得长长久久的在沣青过日子呢,把那县令气的在家直捶桌,楚家还在外头放起烟火炮来,正对着县衙。
甚个万架千株的紫葡萄,甚个火树银花的碧天星,绽满了整片天,只差到县衙门口放了,这么对着干,楚家耗得起,那一个且耗不起,三年到任便个中等考评又往别处去了。
到得赏花宴那一日,蓉姐儿打扮得了在院中摆开长桌,连着常用的厨子都带了来,专做点心,蓉姐儿记着牢牢的,王老爷做县丞那时候,来的县太爷里带着个会做细点的师傅,做的酥油泡螺,当成是金贵东西送人,靠着一门点心手艺倒把乡绅的门打开了。
此地看得一圈,也无非是些寻常点心,她早就定好了食单子,叫点心师傅做金乳酥做了十八盒,给每家送去,一盒只得四只,说是宫中细点,赐下去尝个鲜。
到得正日,院子里头大变模样,拿大座屏隔出花园子来,栽得花木果树,开得满院锦绣,院子虽不大,处处都是精心布置,蓉姐儿是主位,两边一溜排开,一案上坐两人,都派一个丫头侍候。
插了香火供了鲜果,便是酒也有七八种名目,因是花宴,酒也是花酒,细浇的茉莉花骨朵酒,打苞野菊花儿酒,再有秋露白丹枫醉,拿玻璃盅儿盛了,红绿紫白,酒香扑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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