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姐儿唬了一跳,她难得高声起来:“跑哪去了?你瞧见怎不早说!”想是她买肉回来就不在了,开了门那几些街巷里弄,她小身子一藏,也不定转到哪里去了。
桃姐儿一口噎住打起嗝来,朱氏赶紧给她灌水,王老爷气的手抖,那边朱氏还在拍背,他就摔了筷子,桃姐儿一吓把嗝儿咽了进去,吱吱咕咕的:“我哪里知道,她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我以为是玩呢。”
朱氏迈步上去一巴掌拍了她的头,作势要打,拿眼儿直睨了王老爷:“你恁的蠢,她才多大点子,门户开了也不晓得看紧?”桃姐儿只辩说不知。
一家子都出门去寻,沿路问见着个独自走动的小娃娃没,又怕蓉姐儿叫拍花子的拍了去,这些个人精怪的很,抱了孩子就把男娃娃妆了女娃娃,给孩子套上衣裳,就是家里亲人对面碰上都不定能辩得出来。
梅姐儿哭得满脸是泪,王老爷差了小厮儿去衙门,叫捕快出来巡街,见着带孩子的,就多问一句,找了半个泺水镇,还是没寻着蓉姐儿。
蓉姐儿趁了梅姐儿出去买肉,蹭到门边立着看街景,紫帽儿街一溜都是商贩,挑了担的货郎,卖花儿的年轻姑娘家,还有挎着篮子卖珠的婆子,一路形形色-色全是人。
单有那卖饴糖的,拿小木棍儿在糖锅子里挑上一点儿,绕成一个糖球,两只手不断翻绕,把那蜜色的糖绕出白花花,这才放进嘴里去舔,只能用舌头,牙一咬就全糊住了。
蓉姐儿爱吃这个,沈氏并不常给她买,怕她手松沾到衣裳,粘粘乎乎的难洗,蓉姐儿瞧见好几个小娃儿都拿了铜板去买,这东西便宜,花上一文就能绕一个小糖球出来。
她从大门边迈出去,走到糖摊子边立定瞧了半晌,干咽口水就是摸不出钱来,那糖摊子的主人是个有些年纪的老头儿,笑眯眯的趁着没人,拿木棍挑了一文铜钱的糖芽芽,塞到蓉姐儿手上。
蓉姐儿不急着接过去,摸摸小荷包里还有两块荷花饼,捏了一块递给卖糖的,老头儿哈哈一声接过去,咬在嘴里吃了,他还带了个画着彩灯美人的小皮鼓,一敲娃儿们就晓得是卖糖人的来了,蓉姐儿眼巴巴瞧着那面鼓,老头儿把小布锤子递给她。
“咚”的一声,沿街又开了几家门,好几个孩子你拖我,我拖你的出来买糖吃,等摊主闲下来,再转头,蓉姐儿已经不见了,他还以为是家去了呢。
蓉姐儿舔了糖一路走一路瞧,摇摆着小身子,从紫帽儿街一路走到了双荷花桥,往常看灯看焰火的地方,秀娘梅姐带着她走了好多回,她全认得。
一家家的铺子也都熟,站在熟食店前看看人切肉卖肉,走到角店前看烫了酒卖,丝线铺子前支了摊儿卖绣好的粘花儿,各式各样的现成绣片儿,买回去只消贴到裙上衣领子上就成,蓉姐儿歪了头看几个小媳妇子一筐一筐的挑捡,一路走一路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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