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必忧心,咱们工时给的足,工钱又从不短人别个,好几个熟手家里都有妹子要荐了来呢。”孙兰娘这些日子过得不知痛快多少,为着她一个人忙活二十张绸机的营生,连潘氏都不再念她,只把她当个财神娘娘似的瞧,虽是秀娘的生意,可她也着实沾了光。
两个盘算一回觉得可行,秀娘夜里便告诉了王四郎,王四郎挑挑眉头,把帐一盘,嘴里啧啧两声:“你竟也个千把两银子的私房了,倒要叫你一声沈大户。大哥这样拙,倒娶进个巧嫂子来,这活儿有得做,若不是我这些银子都要用在茶园上,我也去办它一个。”
“你是饿汉投的胎,碗里的且吃不尽,还要吃那锅里的,不过是我们妇道人家的活计,我想着总归这一年有余钱,又不急等着用,这才想着再添,小本小利便罢了。”
秀娘晓得王四郎的心气儿,他要办,恨不得就要一气儿置上一百张,绸机这样贵,陈阿婆家做了七八年,还是会经营的才置上六十,已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人家了,若不是跑远了去乡下图那地头人工贱,在泺水便把如今这点子家当都填进去,才只能置下一多半来。
王四郎心大的很,头一回带了银子回到泺水,心里就画出一个圈来,茶叶不过是一块,一角角填得满了,这个圆才算真的满了,蚕丝绸个个都在他心上记着,若不然也不会任秀娘拿出千两银子去办绸机。
那寻常人家想要置上一张绸机非用个四五年不可,可一旦咬牙置了出来,本利往上翻个翻,忙得一年本钱就回来了。他就是知道这营生多在赚头,才在秀娘写信问他的时候一力支持她办了。
秀娘是跟着他苦过来的,他发达了,自然要补给她些,便是她贴补娘家些也是该的,看看陈仁义家,原配的嫁妆陈大姐拿在手里不算,单是给她料理的生意就有好几项,她这才有底气发落下人,只为着粗杆子粗,那些个妾跟亲戚在她面前就抖不起来。
王四郎自然知道家里那些姊妹是个甚样的人,妻子多少也吃过委屈,一家子这么些个姐妹,若不是亲娘死得早,哪里会一个个变成这付模样。
可他就是念着娘还在世时那些时光,更不能狠下心同她们断了交往,亲娘吴氏过身前拉了他手,那时候王四郎还是半大的小子,只晓得抹泪,吴氏得的咳症,边咳嗽边吐血,瘦得一把骨头不成人形,拉了他强撑一口气,说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姐姐妹妹们都要靠了他撑腰顶门,叫他万不能断了情份。
王四郎郑重应下,念着母亲的话,再知道这几个姐姐不成人,他也要看顾,原来是没这个本事,万事只仗了拳头来,如今有了银钱,能帮的便帮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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