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那个答案会让她再也没脸活在这世上。
可她……得活着。
为了这抛舍不下的富贵尊荣,为了她的孩子们,为了人前的那一分体面。
她必须、也只能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其他可能,而死了,就什么也不剩了。
朱氏张开眼睛,勉力坐直身体,取出帕子来拭着面颊,一面习惯性地欲叫小丫鬟斟茶。
然而,她很快便记起,身边并没有服侍她的丫鬟。
刹那间,周妈妈那张惨白发青的脸,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朱氏不由打个了冷战。
周妈妈是被王爷的亲信直接拖走的。
朱氏并不知她在何处,甚而亦不知她是生还是死。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周妈妈作下的那些勾当,已然露了馅,否则……
朱氏猛然抬头,直勾勾盯着对面犹自昏睡的那个人,忽地咧嘴笑了起来。
总算不是她独个儿吃苦头。
这就好。
朱氏的嘴角越咧越大,两眼因兴奋而爆起红丝,“吃吃”笑个不停。
然而,车马萧萧、风雨飒飒,这些许响动早便被掩了去,并无人得知。
开启的院门重又阖拢,人已散、院亦空。一个青衣婆子从假山后探出脑袋,小心地往四周看了看,似是在确定有没有人。
她的半边衣裳都被雨水打湿,可她却浑然不觉,只张大了一双三角眼东张西望,垂在袖边的手还下意识地搓弄着,像是在数银子一般。
小半个时辰后,影梅斋东次间里,鲁妈妈挑帘走进来,轻声向红药禀报:
“夫人,方才吴婆子跑来说,王妃并三夫人才离了府,说是要去城外庄子上住些日子。吴婆子亲瞧见王爷把人送出了南门,这会子想必马车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这么快?
红药乌润的眉往中间拢了拢,将话本子搁在案上,细声问:“三嫂也跟着一起去了?”
若说只有朱氏一个被打发去庄上住,红药倒也不奇怪。
上晌那一声清脆的响儿,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凭着多年宫中的历练,红药敢打赌,那就是瓷器落地之声,且她有八成把握断定,那不是失手打的,而是有人使劲儿朝地上掼出来的声音。
那样大的动静,没点子外力,断断弄不出来。
而放眼望去,这阖府上下敢在宁萱堂摔东打西的,除王爷并王妃之外,再没有旁人了……
哦,对了,可能还得再加上个徐玠。
这厮向来胆儿肥,连皇帝的面子他都敢抹下三分去,何况区区嫡母?
就再来十个朱氏,也压伏不住这反骨仔。
不过,事发时徐玠就在红药身边儿,自然就被排除了,且彼时守在宁萱堂的又是外院管事,这摔东西的人是谁,不就在明面儿上么?
原先红药估摸着,想是王爷与王妃置气,一时动了真火儿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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