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二王子的指责,他是不愿承认的,他虽贵为天子,但因早些年沉迷萨神教,手上的权力早已被黄金大人给架空,是个名副其实的傀儡,元邦王朝会一步步落得如今四面楚歌的境地和他可真是关系不大。
当然了,他身为君王却不问朝政,沉迷邪教,任凭他人夺走手中权力,怎么着也是难辞其咎,但绝对担不起全责。
而对于二王子一番只要自己退位之后,元邦朝廷面临的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的言论,天子更是嗤之以鼻,只觉得二王子幼稚。
寇达之所以会逼迫自己退位,只不过是帮助黄金大人除去一个阻碍罢了,这天子之位,只要对黄金大人没有威胁,真是谁坐都一样。而且如今天下义军已然势不可挡,民意不可违,他们分明进入到彼此争雄的阶段了,宋王开始提防小明王便是最明显的写照,无论自己退位与否,都不可能让这群野心勃勃的贼子善罢甘休。
天子心里一堆话想说,可看清今日的形势,他终究是一声不吭地脱去黄袍冕冠、交出传国玉玺,带上宫中家眷,在怯萨侍卫的保护下北赴而去。
大都荒外,天子站在土坡之上,遥望着昔日容身的皇宫,目光有些迷离。
亲信们都以为天子在独自感伤,想要出言安慰,可面对此情此景,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面面相觑、踌躇不前。
天子驻足一阵,回头见亲信们纠结的脸色,一下子也想清楚缘由,只是脸色淡淡地道:
“都哭丧着脸做什么?莫不是以为朕输了?”
难道不是吗?亲信们心中暗道,却没一个敢真的说出口。
却见天子再度眺望向皇宫,淡然道:“天子的位置是烫手山芋,无论谁坐都得沦为黄金大人的傀儡,任凭摆布,宫中百官无一人心向于朕,反倒是北疆旧臣多是朕的拥趸,有他们相助,朕未尝不能卷土重来,失去皇位,对朕而言反倒是去疴除弊、一身轻松。”
“况且义军大势不可阻挡、民反之意不可违,元邦王朝败落之势已然不可逆,朕如今还不用担个亡国之君的名号,不知有多轻松!”
说到这,天子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眼神之中也时不时掠过不可捉摸的光芒,齿缝间传出声声低语:“这寇达倒是有魄力,为了给黄金大人扫清阻碍,敢如此大逆不道行废立之事,也算是把宝全押在黄金大人身上了……只是,他真的觉得,如今的黄金大人,还是那个自他幼时便收他为徒的黄金大人吗?”
“哈哈哈……”天子倏地又仰头大笑起来:“枉你镇南王英明一世,却又糊涂一时,竟想不明白有时候眼见,也未必为实的道理,真是可笑可笑!朕且等着,定有你要求到朕头上的一天!”
话毕,也不管亲信们茫然的神情,天子猛一挥衣袖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北赴边疆,静观时局动弹,无论如何,元邦正统必在北面。”
————————————
在当初摩格率领山地大军攻打高岗山之时,成武根基受损从而半身残疾,是以人方至中年,就已经显出老态。
如今短短两年时间未见,成武比之以往还更显苍老,坐在竹椅上看上去就像个花甲老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