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相如知道,虽然有廉颇将军在其中作为中介,但自己也必须通过赵禹对赵括施放足够的善意,如此赵括归国之后才有可能会听从自己的安排。而善意释放的第一步,就是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进而取得他的信任。当然了,赵禹将他的来意直接道明,也更容易获得军方的认可与支持,从而更有利于接下来掌握上党郡。至于,自己对赵括的安排......还是那句话: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摇摇晃晃的马车缓缓地在邯郸的大道上行进着,与来时的匆忙想比,此时的马车显然要慢上不少,而在少了几分的匆忙的同时,也多加了几丝的沉重。那是对于赵国未来的担忧。同样在马车之中,大夫楼昌的心情显然要好上太多,甚至还有些兴奋,只是不知道是因为那府邸里堆积如山的十万金币令他如此兴奋,还是终于狠狠落了一回蔺相如的面子,令他兴奋无比。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带着王命的使者队伍,正在范睢的催促下飞速地向着上党的方向进发。而对于此,上党的赵括等人,根本毫无察觉。连日的安宁,让赵括的身体好上了不少,虽然尚不能着甲上阵但好歹也能独自站立起了。如今的赵括,正一席白衣孑然一身站在赵军诸将之中。而数十名赵军的将领已然将大大的一座沙盘围得水泄不通,你争我抢地想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占据最佳的进攻位置。手持指挥棒的廉颇一脸笑意地站在赵括的身旁。多久了!赵军有多久没有如此的闻站而喜了?廉颇已经记不清了,仿佛从三年前,上党战役开打之后,赵军的士卒将领们就没有如此的积极过。十余万精锐的中高层将领们,都集中到了此处,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样子,显然是闻到了胜利的气息,就如同一群鲨鱼闻到了有人的血腥味。胜利啊!多么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如今却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众人的面前。而这一切都是身边的年轻人带来的。如今胜利的指挥棒交到了自己的手中,廉颇此时心中也是信心满满,势要将这最后一战打好、打漂亮。轻咳一声,指挥棒随即在沙盘的边角轻轻一敲,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随即聚焦到了廉颇的身上。尽管廉颇身为赵军多年的唯一主将,早该被这样关注的眼神盯惯了,可那灼灼目光中的**还是令廉颇心绪一阵的激动。稍稍压下心中激动的情绪,廉颇缓缓说道:“下面由本将进行此战之部署。”“是!”众将齐声答道。言毕,廉颇舞动着指挥棒,开始了最后的战役的布置。而相较于热火朝天的赵军军营,秦军的大寨之中就显得有些萧条了。原本无人愿意的值守的位置,如今却成了香饽饽,一个二个地争先恐后地想要前去守营。无他,值守营寨的秦军,可以额外获得一顿粮秣充饥。相较于值守在门前的一击毙命的危险,秦军的将士们更不愿面对饥饿带来的长久折磨。营地之中,秦军的士气已经低到了谷底,若非武安君白起的名字强压着,或许此时便已经出现逃兵了。而一旦逃兵出现,即便没有多少人,却也足以致命。因为一旦逃兵被赵军捕获,赵军立即就能清楚地得知秦军内部的情况,以赵括和廉颇之能,恐怕很快就能推断出最佳的出击时间。好在,武安君日夜不停的巡视,以及淡定从容的步伐,还是给了秦军将士们莫大的勇气与信心的,即便在每日只有一顿饭的日子里,秦军依旧相信着他们的武安君能够带领他们走出绝境。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武安君如今也是黔驴技穷,甚至仅仅是凭借之前的威名,才令赵军束手束脚。甚至若是此时赵军攻来,即便是白起也难以抵挡,能撑个四五日已经是极限了。头一次的战斗力,白起居然要靠别人来施以援手。不得不说,这令白起很是憋屈。但即便再憋屈,白起也不会表露出丝毫。无他,十数万的秦军正看着他!他,就是这十几万秦军的旗帜,绝不能倒下的旗帜。因此,即便白起每日只有一餐,也要不断地在营中逡巡,让秦军的将士们看到自己,看到自己,就是希望!好在,真正的希望已经距离白起不远了!虽然上党战场上的形势,对于秦军而言正在一步步的恶化,但在那看不清的、没有硝烟的战场之上,形势却渐渐倒向了秦国一方。战争,从来就是政治的延续。显然身为二十一世纪青年的赵括,并没有将这句话读透,反倒是这两千多年前的古人,虽然没能总结出这样的话语,却在用他们的行动无声诠释着它的真谛。秦国的使者们,正发挥着令人难以想象的作用。不仅在邯郸,也在魏国大梁。在秦使的撺掇下,魏王的心态也渐渐地倒向了秦国一方。当然了,如今的魏国战兵已经大损,便是心里对赵国有些龃龉,也断然不敢、也不会在赵国明显占优的情况下,跟赵国撕破脸。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这是魏国如今唯一的选择。当然,该表明的态度还是要稍稍表明的,否则魏国就真成了赵国的附庸了。因此,派出使者,往邯郸找赵王一叙,也是应有之意。而仅仅是这样,秦国的使者便已经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在没有得到赵国的说法与补偿前,魏国再不会增援赵国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上党的战役。清晨里,赵军十数万大军终于混编完毕,低沉的号角悄悄吹响,一队队的赵军踏着鼓点,并成整齐的队列,开始在壁垒之中集结了起来。中军帐中,重伤在身的赵括却是穿起了沉重的铠甲,腰间一柄长刀,头戴一顶银盔,一双虎目静静地扫过眼前的一个个激动的面孔。破秦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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