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扎营还需些时间。”得到答复的赵括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范睢道:“今夜戌时三刻,本将在营门前三百步外设宴,还请相国通知武安君,准时赴宴。”“宴席?”范睢很是迷茫,这是要作甚?英雄的惺惺相惜?还是有其它的企图?范睢疑惑地看着赵括,赵括却一脸的坦然,仿佛刚刚提出的,不过是请朋友到家里聚个餐般轻易。当然,赵括的这一手不仅整懵了秦相范睢,在场诸人有一个算一个也都被赵括给整懵了。这会儿还打着战呢!你或攻或战或进或退或争或斗,可却不攻不战不进不退不争不斗,反而要请对方的主将赴宴?这是个什么操作?要知道,现在可是战国,“鸿门宴”的典故可还没出现,众人可是想不到那块去,而最大的可能,也正是范睢所第一反应的那般——惺惺相惜。但范睢心中还是有些打鼓,虽然不知道赵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稳妥起见,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万一这赵括还真有什么企图呢?谁知道这个能将上党之战打得翻天覆地的主会有怎样的神鬼手段。“上将军!”范睢整理好语言,尽量客气地说道:“军中多事,明日又要撤离,想必武安君定要忙个头脚不顾,若是将军想要饮宴,本相愿为作陪。待大军撤离之后,本相定随武安君一同陪上将军尽兴一番。”显然,范睢还是只当赵括是真的想要饮宴一番,并未猜出赵括的意图。赵括当然也不会说破,因为这是属于军人的秘密。赵括相信白起一定能明白自己的目的。闻言的赵括仰天大笑,想他赵括居然被当成了好酒之人,还是在大战未毕之时,秦相倒是敢猜。“来人!”赵括忽的又沉下了脸,颇为突然的话语惊了范睢一跳,还以为自己的婉拒惹怒了赵括呢。“为本将卸甲!”赵括的声音再度响起。“是!”身后两名亲兵应声而进,开始为赵括卸去沉重的甲胄。头盔、顿项、肩吞、胸甲、披膊、腹吞、扞腰、一件件沉重的部件被一个个取下,而赵括的上半身也渐渐暴露在众人视野之中。胸前一大块的红色尤为的鲜明!那是血水再度将绷带与葛衣浸润的景色。显然,赵括的伤口再度地迸裂了。“上将军!”一旁的许历赶忙上前,想要查看伤口的情况。“上将军。”廉颇、田单和平原君等人也纷纷上前,关心着赵括的身体状况。“快传军医。”许历又在一旁低声地吩咐道。赵括的伤势反复瞬间牵动了十数万大军的心,不想也知道上将军的伤口为何会迸裂——还不是这群人带来的王命,令上将军忧愤不已,这才将伤口迸裂。不由得,众人看向平阳君的眼神越发地不对了。平阳君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众人眼中的不善,心中略带惶恐的同时,也越发地想念被拖出行军法的楼昌了。相较于众人的担忧,赵括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脸色虽然有些惨白,但声音却依旧中气十足,看着范睢,冷冷地说道:“此伤即为贵部暗箭所为,几伤吾命,至今未愈。本将便以此伤为引,请武安君前来赴宴,何如?”众人哑然。范睢哑然。还能如何?范睢能拒绝吗?刀剑无眼那是胜利者才有资格说的话,可很明显,如今的秦国并不是那个胜利者。人家一个上将军,差点命丧你手,还是为暗箭所伤,若是赵括执意要追究,留下个万人抵命,不过分吧?又或者以此再要几块地,恐怕秦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即便在谈判桌上,赵括的此伤也是极能加分的点。如今人家只是想请你家的主将吃个饭、喝点酒,这个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怎么的?不给面子?可以说,赵括的做法乃是大大的便宜了秦国了。可越是如此,范睢却越不敢答应。范睢很清楚,越是免费的,就是越贵的道理。范睢甚至巴不得赵括以自己的伤势为由,向自己再讨要陶邑之地,自己也还能进行一番的讨价还价。不像现在,范睢连赵括到底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被动,实在太被动了!“上将军。”范睢努力组织语言,想要继续推脱一番。赵括却是摆了摆手,对范睢说道:“相国只需将本将的话带到,本将以胸口之箭伤请武安君营门赴宴。至于武安君来或不来,自然由武安君定夺。”话已至此,范睢当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如此,本相必将上将军之原话带到。”范睢当即答应道。随即,范睢朝着众人抱拳一礼,便带着几个手下匆匆往营外而去,显然是要往秦军营地之中安排而去,至于赵营这边,既有赵国国书在前,又有大夫楼昌在侧,当不会出什么意外。而随着范睢的离去,赵军营地也在赵括的命令下,开始拔营起寨。只不过,相对于晨间时候的兴奋之情,如今的赵军上下显然有些气馁。好好的一场歼灭战,就这么泡汤了,换了谁,谁也开心不起来。尤其身为主将的赵括,布局一月多,在生死之间历练一番,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随着范睢的离去,伤口再度迸裂的赵括也重新躺在行进的辕车之上。身为老将的廉颇,在安排好军务之后,随即来道赵括面前,试图安慰一番。赵括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渐渐升起太阳,缓缓地喃喃自语道:“大战未止,胜负犹未可知也。”“这?”廉颇有些意外地看着赵括。“传本将之令:加快行军,务必在酉时前赶到秦军阵前驻扎。”不待廉颇有所反应,赵括深吸了一口气,便继续说道:“本将只告知老将军一人,好让老将军心中有所准备,还请老将军保密:若是今夜戌时三刻未能等到白起,三军尽起,随本将屠尽秦军!”“啊!”廉颇显然被赵括的话语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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