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们放心,我也是过路的商旅,他们是我的保镖,不是歹人。”李韫微笑解释。
商贩们这才放松了些警惕,但看李韫的眼神,还是充斥着诧异。
贩夫走卒的,载具顶多是驴子与骡子,而这几人却都是高头大马,一个个威风凛凛。
再看那作为主人家的李韫,连雨袍斗笠都不用自己动手去脱,虽穿着打扮虽朴素,却气质独特,完全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李韫多少有些尴尬。
“看什么看!没见过权贵人家的公子么!”冯河瞪眼大喝。
商贩们赶紧撤回目光,低头烤火不再热闹。
这时,却听一旁响起了一声讽刺:
“再权贵又如何?不也一样来破庙避雨么,可见皇天之下,众生平等。”
寻声望去,见庙堂角落里,坐这个青年书生,一身素儒袍洗得几乎快掉色了,却比任何人都要干净。
书生独自生了一小堆篝火,此刻正借着火光认真看书,在他身后还放着一条担子,挂满了草鞋草帽。
可见,他是个爱读书的卖货郎。
“我家公子能来破庙避雨,佛像都得给他让位!”冯河大声说道。
青年书生摇头叹道:“比怪力乱神都不如。”
“嘶……这小子的话,我虽听不懂,但就是不爱听!”
冯河是暴脾气性子,虽不明其意,但听得出来是在讽刺,他撸起袖子便要上去问个明白。
李韫却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去计较。
青年读书人,意气风发,恃才自傲,愤世嫉俗,可至少要比那些谄谀献媚,阿谀奉承之徒来得真实。
“公子,我们自燃一堆篝火,不与他们同流!”
“不用了,皇天之下,众生平等,搞什么特殊?还有,我们是借庙宇屋檐避雨,你方才冒犯了菩萨,快去拜拜,陪个不是。”
“是……”
冯河撇了撇嘴,应声去拜了拜。
青年书生听李韫这番谈吐,也抬起头打量了一眼李韫,目光中多少带着些许歉意,这个富贵公子,是有大格局的。
李韫与之相视一笑,也没多摆架子,挨着商贩们便坐下来烤火。
“宋邯,将酒拿出来温一温,咱们一起暖暖身子。”
“是。”
宋邯便拿出蒸馏酒,架在篝火堆上烘烤。
不消片刻,酒香四溢,萦绕满堂。
“公子,你家这酒可真香啊!”
“是啊,我这辈子还没闻到这么香的酒呢!”
出来走南闯北的商贩,哪个不是谗酒之人,李韫一人一杯分发下去,笑道:
“我这酒可很烈,一杯下肚便有三分醉,诸位老乡小口慢饮。”
众商贩饮下烈酒后,纷纷竖起大拇指赞美。
话匣子打开了,架子与隔阂也就消失了,很快李韫便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为了回馈李韫的好酒,他们也拿出各自干粮来下酒,但都是些及食的大饼,馒头之物。
李韫也不吝啬将肉干拿出来分享。
“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都是些粗粮大饼,却吃了您的牛肉干……”
“哎,同一屋檐下避雨,何必拘泥小节?这是我家夫人的手艺。”
“令夫人一定是个端庄贤淑,心灵手巧的女人!”
“呵呵呵……”
屋外下着瓢泼大雨,屋内篝火暖暖,有酒有肉,有说有笑,不失为雅致。
“吴秀才,您也别读书啦,快过来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有商贩冲角落里的青年书生打招呼。
哦?
李韫眯了眯眼,没想到此人还是个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