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枚玉佩是我与蔷薇出生时双方父母各赠的,蔷薇瞧见了它便知道是我。”
码头临别,袁于琼递给李韫一块翡翠玉佩。
“不是吧,你俩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李韫惊讶道。
袁于琼苦笑道:“还是同一个产房,同一个稳婆……蔷薇的父亲是家父副将,刀枪里一起滚出来的兄弟,我们两家关系极其要好,所以才互赠玉佩。”
“瞧瞧,你俩这段姻缘是老天注定的,本王坚信此去武州,天公一定会作美。”李韫小心揣好玉佩,笑着说道。
“但愿如此了。”
“公子,妙春堂的人来了。”
“嗯……”
“那属下告退了。”
袁于琼淡淡匿入人群,消失在了码头。
姜雨带着小轩,拉着一大车行李,身后还跟着十余名佩刀持剑的随从。
“姜老板,你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搬家呢。”李韫调侃道。
姜雨说道:“此去武州,来回至少半个月,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当然要准备齐全了。”
“男人大可不必如此精致。”
“是你自己糙。”
“那他们又是?”李韫指了指姜雨身后的十余名持刀佩剑的随从。
“是我养的保镖。”
姜雨语气说道:“妙春堂的药材便是从武州方向流入,因此我很清楚这条路风险,沿途的水贼,土匪,歹人,总之要比燕州混乱得多,多带些保镖的便能多几分保障。”
“嗯,合理。”
如此看来,这趟武州之旅,注定会妙趣横生了。
“货我已雇人搬上船,趁着今日吹南风,咱们早早起航吧。”李韫招呼道。
“嗯呢。”
一行人便登上货船。
货船扬帆,借着南风,追赶落日步伐,逆水而上向北行进。
李韫站在船头,深吸了一口河风,湿润中夹杂着夏季芬芳。
天色逐渐入夜,繁星显露锋芒,渔火点缀河面。
水中倒映的夕阳红,宛如少女醉酒的羞涩,美丽可爱又迷人。
“真美。”
姜雨走上船头,与李韫并肩而立。
他的心情好像不错,轻轻仰头吮吸着芬芳,嘴角微微勾勒着,在脸颊上挤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真美。
“姜老板为何会来燕州开医馆?你们岐国不是很讨厌大周么?”
李韫突然问道。
“谁说岐国讨厌大周了?”
“不讨厌为何会兵戎相见?”
“是你们大周野心勃勃,想吞并岐国,并非我们挑起的战争——
我们岐国素来渴望和平,从建国起便从未断过对大周的朝贡,且一直以下邦属国向你们大周称臣;
可即使如此,你们还不满足,一点一点蚕食岐国的土地,我们被逼迫得没办法了,才奋起反抗;
我们若不反抗,结局便会像燕国,川国,越国那般,被你们一口一口嚼碎;
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弱者只配成为强者的食物,
因此我们岐国崛起了,成为了足以撼动你们的大周存在,甚至打败了你们。”
这番话里,有隐隐的愤怒,更有满满的骄傲。
李韫摇头说道:
“大周的失利,其原因在于内斗,与岐国的强大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岐国不过一番邦,撼动不了大周这棵大树。”
“败就是败了,找什么理由?”
姜雨微微噘嘴,歪着脑袋,傲视着李韫。
“呵呵……不谈政治,不谈政治,还是看夕阳吧。”
李韫以笑容缓和紧张的气氛。
沉默,
沉默了片刻。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不是商人。”
“哦?姜老板何以见得?”
“你的眼神。”
姜雨看着李韫的眼睛,“不像是商人该有的贪婪,更像是一种捉摸不透的野心。老实说,有时候你的眼神……挺让人害怕的。”
“那么,你会怕我么?”
李韫扭头与姜雨对视。
对视了片刻,姜雨灰溜溜地撤走了目光,小声嘀咕:
“我才不怕呢……”
夕阳落下帷幕,暮色越来越深沉。
李韫的眼神也越发深邃。
这夕阳可真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