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入燕地,迁徙的流民比比皆是,饿殍满地,生灵涂炭,一切都是因为这该死的战争,一切都是因为被权力蒙蔽了双眼的奸臣。
掌管军政的都指挥使,白崇喜。
掌管民生的布政司,齐消贤。
掌管法度的按察司,蔡戈。
这三个狼狈为奸的封疆大吏,是接下来李韫统治燕地的主要绊脚石。
“公子,马匹已经喂饱了,我观此地穷山恶水,逗留太久恐怕会被歹人盯上,咱们还是赶紧过山吧。”宋邯走过来说道。
越是贫穷战乱之地,强盗土匪便越多,像李韫这种乘车之人,往往最招贼盗惦记。
李韫轻嗯了声,坐回了马车,可才刚走没半刻钟——
“吁!”
马车突然急停。
“有强盗!”
车外传来宋邯的惊呼。
李韫轻轻撩起车窗,只见山道前后的草笼中,窜出来十几个手持朴刀,蒙头盖脸的土匪,将马车团团围住。
唉……真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几位兄弟,世道险恶,生存多艰,咱们在此拦路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识相的便交出银两,我们还可护送你们下山,保证后段山路不会再有人抢你们!”
一个头裹绿巾,身披虎皮,手持战戟的大汉高声喊话。
有一说一,这些土匪,还挺讲究道义。
“呵,拦道抢劫的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否则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宋邯厉声呵斥。
“哦?看样子几位兄弟是不想破财消灾了,那可就别怪我们明抢了。”绿巾大汉振臂摆了摆手,一众土匪摩拳擦掌,提刀向马车靠拢。
“且慢动手!”
袁于琼突然喊住了土匪,指着绿巾大汉手中的战戟问:“你这戟是从何而来的?”
绿巾大汉冷笑:“怎么?你还想探查我的来路不成?”
“这种战戟是军工利器,非军中精锐虎骑不可持有,若我没猜错的话,戟杆末端应刻有‘夜虎’二字吧?”袁于琼问道。
绿巾大汉眼睛一怔,“你……你怎么知道?”
“刘敢当!”
袁于琼摘下面具,瞪着绿巾大汉,“老子一听你那洪钟般的粗嗓门儿,便猜到是你这家伙!”
“少……少将军!”
绿巾大汉摘下面罩,露出一张黝黑粗狂的脸,在确认是袁于琼的刹那,眼泪夺眶而出。
“少将军,真的是少将军!”
“哇!少将军……”
其余土匪也摘下面罩,蜂拥至袁于琼跟前,这些个在战场厮杀,流血不流泪的勇士,如今个个泪如雨下,嚎啕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战友之间的生死情,太重!
袁于琼也热泪盈眶,抱着一众袍泽弟兄,却是斥责:“我袁家驰骋疆场,大杀四方的虎骑军,为何,为何落草为寇啊!”
刘敢当哭着说:“少将军有所不知,自那日大败过后,白崇喜那婊娘养的便接管了军权,他想将我们整编入麾下,老子才不当这家伙的走狗呢!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带着虎骑营三百来位兄弟,占了个山头,靠买路为生……”
“三千虎骑,竟只剩三百了么……”袁于琼声音都在颤抖。
众将士咬牙切齿,只能低头抹泪。
“少将军可是回来接我们,重振大旗,一雪前耻的?”众将士睁大眼睛,渴望着袁于琼。
袁于琼回头瞥了一眼走出马车的李韫,低头愧疚到几乎无法呼吸,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告诉这些袍泽兄弟,挥洒过热血的北燕即将被割让岐国。
“不错,本王此次燕地就藩,便是为了重振大旗,收复破碎山河!”
李韫的声音,铿锵有力。
当然,还要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