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刘家嫌她身上有伤,看起来不吉利,因此不许进屋,将她安置在猪圈边上的草垛里,夜里风雪重,她冷得将自己藏在草垛之中,抱着身子寻找一点点暖意。
手脚冻得僵硬,甚至都感觉不到存在了,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时,刘平悄悄带着被褥来寻她,不止有热汤与被褥,还说等他多卖些货,攒出点银钱来,去赁个屋子,他们成亲。
她的运道应在了刘平和小六身上。
云珠无奈地看了一眼赵三,这个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发圣母心的女人,眼下红着眼眶,踟蹰不前的样子,脸上的神情似是无奈,嘴上又似自嘲的语气,“义庄也不收这等无人认领的可怜人呢。”
云珠嘴角抽抽,“说不定刚才那妇人只是去找郎中了,怎会无人认领?快走吧!”
一会儿赶不上热乎的红烧大鲤鱼了。
云珠背上背着一捆床褥,扯了扯赵三的衣袖,示意二人快些离开。心中却难免想,这时代,人命也就比那草芥强几分,若真无人搭救,只怕明早才能被人发现了。
可她们有什么办法?
都是漂萍一样的人。是啊,都是漂萍一样的人,云珠顿住脚步,抿着嘴拉着赵三往那女子身前走去,目光锁定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眼见越来越近,姐妹俩也生出迟疑来。
“还是走吧。”赵三见了一眼那青白的脸,心里打起退堂鼓,虽有怜惜,却是恐惧占了上风。
传统文化里,死人这两个字,总是叫人心生恐惧的。
但传统文化里也说,来都来了。
云珠扫了一眼赵三,心想你早干嘛去了,嫌弃地撇嘴道,“来都来了。”
云珠还是赵陆时,是上过一些急救课的。她叫赵三扶着被褥,自己则蹲下身去,先是贴了贴脖子上的动脉,半晌后对着赵三摇摇头。
见赵三瞪大的双眼,云珠想了想,又顺着那貌美‘女尸’的胸口探进去,细细的手掌贴在她胸口上,专心致志的感受着那丝若有似无的热气,这样冷的天,心口窝却还有热乎气,想来才刚断气。
望着周遭空旷的野地,往日这处正是买卖生猪的市场,得到三更天才能有人来呢,“咱们也许能救一救她。”
说着,将那女子的腰带松了,将人摊平后又强行掰开她的嘴,将嘴里的青苔淤泥等物掏了出来,“只有一次机会,成与不成端看她的命数。”
又将被褥扔在干草上,拖着赵三蹲在那女子身前,云珠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她胸前有节奏的狠狠按了几下,对赵三道:“看清楚了吗,我力气不够,你来。”
“不是扭捏的时候,她的魂儿许是没走远呢,你快些!”
赵三是农家姑娘,什么羞耻害臊,她压根儿不懂,一听云珠说那女子魂儿还没走远,当即咬牙切齿地学着云珠的样子,朝着那女子胸口窝一顿猛按。
“再用力些!”云珠数着节拍号子,厉声喊道。
吓得赵三又加了五分力气,直按得那姑娘也跟着起伏,这场景又诡异又恐怖,前来寻人的糊涂大夫在远处看着,吓得两股战战。
刘家娘子他是认得的,可那小姑娘又是谁?
不管是谁!她们竟然对着一具‘尸体’如此放肆,太出格,未免太出格!想他胡君荣救死扶伤多年,也从未见过这等荒诞离奇的场景,正要上前呵止,就见那身姿娇小的丫头俯下身去,嘴对嘴的贴在那女尸唇上。
“啊呀!”他大喊一声,脚下一绊,险些滑倒在地,心道即便是同为女子,这等亲密之举也是十分不该的。
“是你!”赵三一时不得分心,小六叫她用力按,她也顾不上许多,慌乱之下竟忘了糊涂姓甚名谁,只颤抖着冲胡君荣喊:“快来救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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