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叹息一声，嗓音显得有点柔和：

“我一直认为，我认识的应该是一位的少女，她名为阿尔托莉雅，但站在我面前的，始终是骑士王，一具‘王’的外壳。”

“维持王的姿态，这有什么不对吗？”Saber沉默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雷恩放下手中的菜刀，声音飘渺的说：“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你在说什么？”呆毛王一脸懵逼。

“品行高洁，骁勇善战的骑士王是个少女。假如这是对亚瑟王的一种形容，那我们来拆分一下这句话吧。

品行高洁，骁勇善战是形容词，就算没有这些，骑士王也是王者，就算王者残酷暴虐，不得人心，王也是王。

而国王只是一种职务，是世人眼中的一种身份和形象，就算不是骑士王，阿尔托莉雅也是阿尔托莉雅。

那么很容易就知道，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就算她的品行不高洁，不骁勇善战，也不是骑士王，她也是个女人！”

厨房中，雷恩的眼神古井无波，他用一种十分冷静的口吻叙述着这个事实。

清晰无比的逻辑，简单明了的事实。

呆毛王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她怔怔地看着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雷恩笑了笑，嗓音显得很柔和：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排斥女人的身份？我承认你是骑士王，同时也认为你是个少女，这有什么矛盾吗？

你先是少女，然后才是王，搞错顺序的是你自己吧，难道你一开始就是王？”

最初──

呆毛王眼中泛起一丝波澜，她微微闭目，过往有些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

晨光熹微，牧草的味道，农场中养父艾克托的一丝不苟的教导和训练。

还有义兄凯头疼不耐烦的表情，以及喂马，练剑，在附近的小村庄中巡逻的每一天……很美好的记忆，似乎有点遥远了。

那个时候她是一名见习骑士，虽然一直女扮男装，但她的确不是王……

片刻后，阿尔托莉雅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没再刻意维持那种王者的姿态。

她靠在灶台边，抬头看着雷恩，用一种很平淡的语调轻声说道：

“拔起剑，成为别人。”

“杀死曾经的自己，从此不再恐惧，只要失去了人类的情感，就不会犹豫和心软。”

“所谓的王，就是为了守护人民，而杀害最多人民的存在。”

三句话说完，她重新恢复了平静，无喜无忧地注视着雷恩，这就是她的答复。

拔起剑，成为别人。

这次，换成雷恩沉默了，他早该明白的，要背负起一个国家的兴衰，见证一个时代的落幕，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并不是一句不懂人心就能概括的。

阿尔托莉雅也没有别人想得那么天真，她杀过很多人，纵横沙场十几年不败，毫无疑问是真正历经血与火的战士。

仅仅把她当作一个小姑娘未免太小看她了。

很多事情她知道，只是不想去做，她也没资格去享受，没时间去休息。

雷恩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容：

“好吧，亚瑟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常胜不败的骑士王，不列颠的红龙。

我诵你的真名承认你的荣耀！

但我不是你的臣子，也不是你的子民，暂时也不是你的敌人，所以此刻站在我面前的骑士王，在我眼中同样是个少女。

阿尔托莉雅小姐，我也有资格这么称呼，对吗？”

“随便你。”呆毛王先是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洗碗，然后露出一丝笑容，“原来你这样的家伙，也有温柔的时候。”

小丫头片子。

雷恩冷哼一声，把食材装在碟子里，然后说道：

“不是温柔，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还敢拦着我砍人，我早揍你了。”

“你对别人的喜恶就只看外貌吗？”这么直白的态度倒是令呆毛王有点诧异。

雷恩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当然是三观跟着五官走，不看外表看什么？难道看内涵？

别搞笑了，你要是长得丑，我都懒得理你。”

这个家伙……毒舌，随性，简直无药可救。

呆毛王有点无语，无铭的表现和性格，令她想起了自己的义兄凯。

不过无铭毕竟才认识不久，对于他，她真的喜欢不起来，虽然也不讨厌就是了。

雷恩系上围裙，开始赶人：“好了，洗完盘子，就别留在厨房碍事了。”

“无铭，记住了，我的是双人份。”呆毛王走出厨房，还不忘叮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