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郑重的道:“看来这个答案非同小可,‘佐命’是谁?”
丘神绩道:“据杨嘉本交代,那位‘佐命’是长孙氏的人。”
李彦听了杨嘉本的名字有些奇怪,但关注点主要还是放在这个答案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他很相信丘神绩的审问能力,审了这么多天,依旧问不出来,显然就是因为真相太过重要,一旦说出,连弘农杨氏都扛不住。
从这点反推,范围其实就很小了,再结合内卫老人的种种痕迹,长孙氏是其中最合情理的。
李彦自从进入朝堂以来,无论是科举的不公,还是那一位位国公,都能感受到关陇世族的恐怖影响力,但实际上,这已经是关中士族被李治狠狠打击过的模样。
如果他穿越的是永徽之治年代,就能真正见识关中世族最辉煌的时刻,长孙无忌一呼百应,凝聚出一股空前强盛的政治力量,凌驾于皇权之上。
侯员外如蒙大赦,行礼后退下。
出了刑部的大门后,李彦立刻看向金良图:“此人也受贿赂了吧?”
金良图立刻道:“下官来之前,都官司就没有干净的。”
李彦道:“神绩,那派人先盯着这侯员外,如果他联络旁人,正好顺藤摸瓜,如果他这几日没有动静,就借大理寺,以受贿的罪名将之拿下,问出此人隐瞒的秘密。”
丘神绩领命:“是!”
金良图和丘神绩去办事后,李彦沉吟片刻,不准备把时间浪费在这小小的员外郎身上,传了个口信,交予东宫的北门学士。
很快,北门学士中的元万顷来到内卫。
自从太子接纳了武后的智囊班底,苗神客就带着其他五人一起来府上拜访,感激非常,李彦也接待过他们一回,后来就没什么走动了。
倒不是故意冷淡,主要是北门学士忙得昏天黑地,每天工作差不多八个时辰,他这种只在午前上班,上班内容还是练功为主的,还是不要打扰人家的奋斗了。
而元万顷也是工作中被打断,但一听是他相唤,不敢怠慢,匆匆而来:“下官见过李机宜!”
李彦看着这位身材修长,眉宇间隐隐透出傲气的男子,微笑道:“元舍人不必多礼,请坐,上茶!”
元万顷坐下,品茶舒了口气,露出询问之色:“不知李机宜招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李彦道:“容我得罪,元舍人昔年因高丽檄文之事,被圣人责罚,降罪流放去了岭南吧?”
就是这位写檄文,痛斥高丽不知鸭绿江之险,然后对方真的派兵把守,阻挡住唐军,被李治直接降罪流放。
元万顷露出尴尬,眉宇间又浮现出心有余悸:“不瞒李机宜,是下官年少轻狂,不知厉害,获罪流放也是应得,但那岭南真是名不虚传!”
“天气卑湿,瘴气密布,夏秋之交,物无不腐,人非金石,岂能久住?下官在那里仅一载,就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回不来了。”
李彦知道,所谓瘴气,其实就是古人对水土不服的恐惧,并不是真正的毒气。
比如岭南的暑、湿和热,就让北人极为不适,生病去世,再加上蛇蚁蚊虫出没,容易传播病菌,人们就觉得那里的空气都有毒害。
这和苗疆的蛊一样,生病了查不出来就是中蛊,起初都是对未知的恐惧,久而久之越传越邪乎。
当然这些是不必跟元万顷解释的,他主要关心的是:“元舍人在岭南之时,可曾遇见过别的罪官亲属?”
元万顷点头:“遇见过不少,不瞒李机宜,下官祖上是北魏武帝,如今虽然门第没落,但家中富裕,使了不少钱财,又有薄命支撑,得到了好些人照料,才撑到免罪之日,重回长安。”
李彦问道:“这些罪人亲属里面,有长孙氏吗?”
元万顷脸色微变,声音下意识放轻:“前赵国公的亲属?”
李彦点头:“不错。”
元万顷仔细回忆了一下:“下官不曾亲自见过,但确实挺其他人提及,李机宜抱歉,具体说的什么,我实在记不清了。”
李彦不以为意:“无妨,时日良久,记不清楚也很正常,劳烦元舍人跑这一趟了。”
元万顷稍稍迟疑后道:“其实李机宜若想问岭南一事,有一家肯定最是了解。”
李彦有些惊喜:“不知是谁家?”
元万顷看了看他,小心翼翼的道:“贺兰敏之被李机宜正法,皇后族内无香火传承,昔年武氏子弟就被赦免,传回长安,如今也跟来了洛阳,他们久居岭南,对于那里的人,比下官要熟悉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