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朝堂上对于草原的了解,却依旧少的可怜。
甚至于,可能大多数的官员,甚至都不知道草原起了战事。
这其中,固然有不可抗的因素,比如说,草原广阔,蒙古各部族时常迁徙,搜集消息困难,再比如,在边防政策上,大明从仁宣以后,一直偏向于守势。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更多的其实还是朝中诸多大臣,对草原部族的轻视。
这种轻视,来自于中原文明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优越性,在很多士大夫看来,草原部族不懂礼义道德,不会制造铁器,也不会种植粮食茶叶,只会烧杀抢掠,根本就不值得任何的尊重。
正因如此,哪怕是经历了土木之役这样的打击之后,他们也始终不觉得是草原部族太强,只觉得是王振擅权,胡乱指挥,以致大败。
当然,如果于谦在的话,他所知的消息,要更多的多。
除了锦衣卫之外,在朱祁钰的提醒下,于谦执掌兵部之后,第一时间就要求边军内部的夜不收定期潜入草原,搜集消息。
到现在为止,在兵部存档的关于草原局势的消息虽然仍然算不上全面,但是,却已经比之前要丰富的多了。
这些军报和档案,对于中低层的官员来说,自然是接触不到的,但是,对于沈翼,王翺这些朝廷重臣来说,如果需要调阅,请一道旨意便是,没什么难的。
但是,他们显然并没有主动去了解这些的意愿,反倒是杨洪,范广等许多军府的官员,时常关注草原的局势。
因此,面对王翺的疑问,范广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首辅大人说的对,正是脱脱不花和瓦剌起了兵戈……”
说着,范广便将脱脱不花和也先及草原各大部族在王庭会盟,二人因为汗位继承人而反目成仇,进而起兵开战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草原内乱,对于我大明来说,是休养生息的好机会,正是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陛下才以雷霆之势,大批派遣官员到各地清丈军屯。”
“除此之外,根据当时杨侯和本官的判断,脱脱不花此次起兵,虽是主动出击,但是,胜算却在五五之间。”
“也先虽然元气大伤,但是,却并不好对付,他施展计谋,引诱脱脱不花分兵河西,赢得了喘息之机。”
“有鉴于此,陛下召于少保,沈尚书,还有杨侯及本官商议过后,决定派杨杰潜入草原,搅乱草原局势。”
“这便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范广说的很详细,他说完之后,在场的诸多大臣,都不约而同的拧起了眉头。
怪不得,杨杰不过遴选几百禁卫而已,竟然在边境迁延了好几个月都没回来。
这些大臣们,虽然心中多多少少看不起这些草原部族,但是,毕竟是经过了土木之役,他们自然是对瓦剌和鞑靼,有该有的警惕的,对于他们,或者说对于大明来说,整个草原自然是越乱越好。
但是,看着天子慎重的神色,他们又不约而同的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俞士悦上前问道。
“臣斗胆敢问陛下,杨镇抚使这份军报当中,到底说了什么?现如今,杨镇抚使身在何处?草原战局情况如何?”
这也是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随着这句话问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了上首的天子。
见此状况,朱祁钰沉吟片刻,道。
“这份军报中,详细写明了杨杰奉旨潜入草原后的遭遇,至于如今的草原战局,在杨杰的努力下,已经渐成明朗之势,具体的,诸卿稍后传阅这份军报便可知晓,至于杨杰现在……”
话至此处,朱祁钰停了片刻,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但是到最后,他也只是抬起头,迎着所有人的注视,尤其是杨洪掩不住的担忧,叹了口气,道。
“杨杰现在,人在瓦剌的土尔扈特部中,他……被孛都给扣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