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杨洪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金濂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道。
“还有一桩事,近段时间以来,边境各处逃役严重,如今边境局势紧张,本官已经向朝廷上奏,希望陛下能够允准,令有罪,逃役之人进入官军当中,准其戴罪立功,若有人能够在战场上立下功劳,可以考虑功过相抵。”
话音落下,杨洪的身子僵了僵,随后,他转过身看着金濂,目光复杂,片刻之后,杨洪轻叹一声,抱拳再行一礼,道。
“多谢金尚书。”
金濂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回礼,随后,二人便各自散去了。
目送着杨洪离开了驿站,金濂却并没有回去继续安歇,而是来到廊下,望着天空中的月色,久久无言。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凉如水,寒露渐起,外头忽然有人来禀报道。“尚书大人,刚刚城门处来报,有一小队人马出城了。”
“我知道了……”
听到这个消息,金濂深深的望了一眼城外,随后,他转身回到房中,提笔写了一份密信,仔细的用蜡封之后,递给了旁边的人,道。
“和往常一样,八百里加急,送宫中!”
…………
与此同时,英国公府中。
张輗和朱仪相对而坐,可以看得出来,张輗的情绪还不错,道。
“果然不出国公爷所料,这次天子的这出戏,演的还真是不错,如今,朝野上下都在议论,觉得此事尚未结束,都在想着,该如何劝谏陛下彻底熄了开战之念。”
“不过,这回这些言官们,倒是学精了,递上去的都是密疏,倒是少了几分热闹可看。”
虽然说,到了最后,张蓥,李锡二人都是平调出京,但是经此一事,言官们到底还是收敛了不少,不再继续傻乎乎的在朝堂上闹事了。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边境如今有大军压进,天子虽然被劝住了,可只是碍于种种因素而已,打心底里,天子还是有开打的想法的。
所以,这段时日以来,朝堂上对此事的议论,时刻都未停止,言官们上的是密疏,内容外人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是,谁往宫里递了密奏,这还是能够查到的。
毕竟,无论是明奏还是密奏,照例还都是要送通政司的,不过区别在于,明奏通政司要留副本,密奏则只录上奏人和时间,以备查询之用。
再加上言官们到底还是靠名声吃饭的,虽然看不到别人的密疏写的是什么,但是不妨碍他们自己吹嘘出去,所以一来二去的,朝堂舆论这段时间还算是热闹的紧。
当然,这些对于张二爷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回终于罕见的提前“猜到了”朝堂的下一步发展,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说,目前来看还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是,却让张二爷一改之前的颓废,变得信心十足起来。
看到张輗的样子,朱仪也笑了笑,道。
“可惜,还是出了些意外,最后被大宗伯挡了下来。”
“那日朝会之后,我去大宗伯处问了问,他老人家,事先对此事并没有太过关心,是后来才反应过来。”
“不过如此也好,若是一干重臣都一言不发,天子这场大戏,反而才唱不下去。”
“现在的火候刚好,如果之前我们猜的不错的话,那么接下来,等消息发酵一段时间,传到了边境后,天子就该想法子‘认输’了。”
“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当然,在此之前,太上皇那边,也得禀明情况,不然的话,闹得他老人家误会了,就不好了。”
张輗点了点头,道。
“国公爷考虑的一向周全,请国公爷放心,这么久都等了,老夫不缺耐心,一定不会鲁莽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