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声应和,兴致肉眼可见地消沉。
“怎么了?”赵浔垂首,十分关切地问,“可是日头太热的缘故。”
虞茉随意搪塞两句,总归信不信由他。总不能直说,演了场“拈酸吃醋”的戏码,她竟果真有些醋了起来。
倒非针对杨四小姐,而是由此忆起了庆姜从前提过的——要招赵浔为赘婿的贵女。
如此飒爽热烈,还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儿。赵浔又不是和尚,当真一回也不曾动心?
他自然猜不透虞茉的心思,却耐着性子,低声哄道:“方才撞见府上仆从在搬运行囊,多看了几眼,并非有意与那杨小姐周旋。”
一语毕,又琢磨她并不在意,遂另起话头:“你我留在杨府之中,实为明饵。也因于此,府外如今一切顺利,至多今明两日便能解决。届时带你上街走走,可好?”
虞茉爱极了他如临大敌却又认真思索的模样,忽而一笑,瞳孔中泛起细碎晴光,她轻轻“哎呀”一声:“我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么。”
不论如何,气氛有所缓和。
二人相携回房,赵浔骤然闻见极淡的青草香,不似院中之物。
他不顾男女大防,将抬步向前的虞茉拉扯住,半环半抱,朝外肃然道:“有人来过。”
庆炀忙避开丫鬟视线猫腰进屋,在阶前与窗下撒些不知名的粉末,抬头回禀:“是名男子,脚印很淡,身手应是不错。”
“再查。”
赵浔护着虞茉进了里间,细细摸索一番,示意她坐下,“床榻是安全的。”
虞茉见他要走,不安地抿了抿唇,却也不想拖人后腿。
她依赖的目光令赵浔登时心软,温声安抚道:“我就在外间,不会有危险。”
“好。”虞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赵浔与庆炀合力查看过,发觉窗子被动过手脚,能从外轻轻抬起,壁橱中也暗藏了几支箭矢,但算不得厉害机关。
盖因始终没有确认他的身份,杨怀新有所犹疑,开阳又非武林重地,安排得匆匆忙忙,总之,不足为惧。
他将个中利害细细说与虞茉,好令她安适自在。不知不觉,日暮西沉,申时到了。
庆言赶在宴席开始前回来,禀道:“杨怀新携妻儿往东去了。”
“他是想金蝉脱壳。”赵浔玩味地勾了勾唇,“看来私库并不在杨府之中。”
“主子,可还要去赴宴?”
“自是要去,否则,这场戏该如何开场。”
主仆二人并未避开虞茉交谈,她端坐于铜镜前,一面理正珠钗,一面打量赵浔不同于往日的冷峻气势。
不,应当说,这才是往日的赵浔。
他平素神情淡漠,思索时总爱微垂着眼睑,情绪难辨,笑意不含温度,仅用短促音节也足以使人感受到压迫。
是虞茉习惯了他温润良善的模样,以至于此时方生出朝堂斗争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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