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儿就到这。散了吧!”秦妙随意一挥手,便带着四个丫鬟四个小厮浩浩荡荡回内宅了。掌柜们恭敬地目送一行人走出花厅,这才七嘴八舌地数落起刘掌柜,一个个地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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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暖!”
“大嫂!”秦妙刚进垂花门,就看到小腹隆起的大嫂崔凤从花间小径走来。她欢喜地多走了两步,牵起大嫂的手。
“大嫂,今日事儿真多,可累坏阿暖了。”秦妙一改方才在花厅时的雷厉风行,嘟着嘴想自己唯一的嫂嫂抱怨。
崔凤笑着戳了一下秦妙的脑袋。
“你呀!老想躲懒,以后嫁了人,看你还怎么躲?”崔凤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可人。今年刚过十七,两年前嫁给了秦妙唯一的兄长秦昱。夫妇二人举案齐眉,恩爱有加,如今已有孕四月。
秦妙毕竟是个即将及笄的小姑娘,被自己嫂嫂这么一提,能不害羞么。
“嫂嫂嘴里就是不把门,什么话都说得出。”
二人调笑着迈入劲风堂,朝着端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请安。“老祖宗吉祥!”
秦老太太一看是孙媳和孙女来了,忙着请人起来:“吉祥吉祥!凤儿啊,你有身子了,别站着了。坐坐坐…”
“老祖宗,您偏心。孙儿今日与掌柜们周旋大半天了,嗓子都冒烟了,怎不见能疼惜几句呢。”正说着,秦妙就开始妆模作样地伤心起来,还真真是我见犹怜。
秦老太太是见惯了她不正经的样子的,也配合着啐了一口:“嘿,你个小没良心的。”她指着放在案几上的燕窝羮,一副惹了冤大头的样子:“我可是眼巴巴地准备好了,可有人啊,就是得了便宜爱卖乖。哼…”
厅里的仆妇们一瞧。得,老太太和大小姐又演上了。
秦妙打小就是个机灵鬼,知道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一下就扑进秦老太太的怀里,好一顿撒娇:“哎呀呀,还是老祖宗厉害,我可憋不了这么久。”
软绵的小团子像小猪一般地在自己的身上拱来拱去,乐得秦老太太咯咯大笑,眼角地细纹也越发阴显。嬷嬷丫鬟们更是个个被惹得捧腹大笑。
在一片祥和笑声中,下人伺候着主子们用完了饭前的羹汤,又用菊花汤水洗净了手后,方才摆开午膳。可满满一大桌的菜,主子却只有三人。
说起杭州城里的富贵秦家,人人都知。但因秦家祖训,凡秦氏男子一缕不纳妾无通房,故而秦家的人口其实很单一。
秦老太爷就秦老太太一房,先后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便是秦妙的爹秦书人,娶了郴州刺史的庶出女儿田氏。当年田氏生秦妙时难产,血崩而死,秦书人就再也未续弦。秦老太太的女儿,也就是秦妙的姑姑秦莲,嫁给了金陵王家作长房长媳,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
前段日子为在京城开铺做生意,秦书人带着儿子秦昱去了平阳,是以家里头的正经主子就这剩下三位老老少少。
“阿暖,今日前院过堂还顺利么?”秦老太太素来胃口好,但上了年纪就得把紧牙关。她比孙女和孙媳早先用完膳,正被人伺候着漱口。
秦妙捧着汤碗咕噜噜地喝汤,别提多美味了。一旁的孙嬷嬷却着急,小姐都十四了,举止还这么随意,以后可如何是好。秦妙自然是接到了孙嬷嬷额外关注的眼神,当即就放下汤碗,撇着嘴拾起桌上的汤勺,一口一口地往自己的小嘴里放。
“老祖宗,今儿过了十二家铺子,光从账面上看没什么纰漏,毛利四成,净利二成。”秦妙从记事起就学着管账算账,十岁便开始跟着秦老太太巡视店铺,颇有经商天分。她憋屈地使着小勺,小嘴嘟嘟的,颇为不痛快。
孙嬷嬷看她又犯别扭,就着秦老太太默许的眼神把大汤勺递给眼前的小祖宗。秦妙这才咧着嘴笑了:“孙嬷嬷,这才是喝汤的嘛。”说完拿着汤勺舀着喝,不一会儿一碗甜汤就下肚了。
“老祖宗,喝汤就该用这种,多快好省,实惠!”
噗嗤…崔凤捂着肚子笑出声,这小姑可真是不让人省心。“老祖宗,您可别让孙嬷嬷这么惯着她了,姑娘家哪有拿着乘汤的大勺喝糖水的。小心以后嫁了人,被婆家立规矩。”
呀!又说嫁人,嫂嫂今儿是怎么回事,老是提嫁人。“大嫂,我还小呢…”
崔凤听她又害羞了,转头看向上首正眯着眼怜爱地盯着秦妙的老太太,狐疑地问道:“老祖宗还没和阿暖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