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站在路边,看向百卉堂的大门。
做为一个做这行的师傅,看到别家的胭脂,不会是这个态度的。
即使心里不屑,也会看上两眼,可是蓝师傅却一眼也没有去看那盒胭脂,即使芳菲把胭脂放到他面前,他也避开了。
蓝师傅对胭脂果然有抵触,这和当年的齐师傅是一样的。
隔着敞开的铺门,阿治看到路对面的沈彤和芳菲,他找个借口出来,走到她们面前,问道:“怎么了?”
沈彤对他点点头,道:“应该就是他了,找个人放在他身边吧。”
他们几人都是东家,自是不能常常跟着蓝师傅,芳菲是丫鬟,可她是沈彤的人,堂而皇之放在百卉堂也会引起怀疑。
几天后,百卉堂里多了一个学徒。
百卉堂里原本有四个学徒,说是学徒,其实蓝师傅也没有教他们什么,他们就是跟着老仆打下手,老仆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四个人都是老实勤快的,新来的那个却不同,他叫柴韫,十五六岁,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阿治刚把招学徒的告示贴出去的第二天,柴韫就找上门来。
柴韫是孤儿,原本被一户人家收养,可是那户人家连续生了几个儿子后,便嫌弃起他这个养子来了,让他睡在牲口棚里,动辄就不给饭吃,父亲和兄弟们稍有不快就对他非打即骂。
“有一天,我偷听到他们说要把我卖到山西矿上去挖煤,一辈子也不能回来,我害怕了,就从家里跑出来了。”说到伤心处,柴韫抹了把眼泪。
他有路引,凭着路引就能在衙门里登记落户,是清清白白的身份。
阿治见他长得俊俏,人也机灵,便让他留在铺子里当学徒了。
大家都叫他小柴。
没过几天,小柴就和常来铺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混熟了,另外四个资深学徒还在没日没夜地磨粉,小柴就已经在铺子里招呼客人了。
小柴嘴甜,除了蓝师傅主仆,他和铺子里的人全都相处融洽。
春寒乍暖,黄氏染了风寒,这些日子沈彤没来铺子,带家里照顾黄氏。
说是照顾,可是抓药熬药的活儿都是欣妩和芳菲做的,沈彤就是陪着黄氏说说话。
黄氏得的不是大病,可也粘粘糊糊了半个月,待到街边的桃花全都盛开的时候,黄氏才完全康愈。
“春暖花开的,你们小姑娘家的,别在家里憋着了,到街上逛逛”,说到这里,黄氏看向两个女儿,“你们现在还小,还能出去玩儿,再过几年,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抛头露面了。”
沈彤和欣妩全都笑了,欣妩悄悄瞟了沈彤一眼,阿娘虽然这样说,可是她觉得即使及笄了,彤彤也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阿娘一定不会像其他人家的太太们那样,把彤彤拘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妹妹,我跟着你们一起去百卉堂看看好吗?”欣妩的眼睛里有光,让人无法拒绝。
“姐姐是想买脂粉吗?好啊,阿娘也一起去吧。”沈彤说道。
“阿娘早就过了打扮的年纪,你们姐妹一起去吧,阿娘还想给你们缝几双袜子。”黄氏守寡,平日里脂粉不施早成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