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沉思片刻,比出两根手指:“两条计策——
第一,割断钓大鱼的长线,今夜便想办法围剿倭寇;
第二,想办法去告诉高琛,待他进城后再见机行事。”
“风险呢?”廖恒问道。
宋澈道:“我们目前还不清楚,藏在扬州这潭深水里的大鱼究竟有多大,倘若它是条鲨鱼,割断了鱼线,保不齐会反咬咱们一口;
今日我探知到消息,倭寇一个月前便已在扬州城内布局,我敢肯定只要高琛一进入扬州城,便会有无数眼线盯着他,我们该如何绕过这些眼线去提醒它?”
“夜还很漫长,你可以慢慢想。”
若换做以往,廖恒一定会笑着,可当下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宋澈沉声道:“那万一我想不出来呢?”
廖恒扭过头来,直勾勾盯着宋澈。
宋澈当仁不让,紧着目光与之对视。
这时,突然,
“咵——”
房门被人推开。
“何人偷听!”
廖恒一声呵斥,锋利的目光,宛如尖刀杀向来人。
芸娘端着几道菜,踌躇在门口,不敢向前一步,这目光实在太可怕,太陌生了。
“哗啦啦……”
手中餐盘禁不住跌落,摔得四分五裂,酒食洒了一地。
芸娘手忙脚乱,一边收拾,一边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掌柜的,你们二人在包厢,还没点饭食,我便做了些送来,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哪怕不慎被瓷片割破了手指,也不敢怠慢半分,宋澈暗叹口气,上前帮着收拾残羹碎片,“老板娘,以后有事记得先敲门。”
芸娘轻嗯了声,用围巾裹着残渣颔首退下。
宋澈以责备目光望向廖恒:“你又何必如此呢?”
廖恒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叹道:“州府的公务实在扰得我心烦意乱,这才不慎失了态,陈兄莫要往心里去了……总之你争个尽量吧。”
罢,便追出了包厢。
待廖恒走后不久,姜云抻着窗台跳了进来,头一句便问:
“你发现我没?”
宋澈道:“你要是少喝些酒,我一定发现不了你。”
姜云有意道:“刚刚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廖恒这家伙多半是出身富贵,娇生惯养惯了,这一路走来,他总是喜怒无常,脸色变就变,你莫要往心里去。”
宋澈笑着摇了摇头:“人都有两面性,一面是神,一面是魔,神魔仅在一念之间,能游走自如者,一般都很聪明,往往也会活得很累。”
姜云撇着嘴,“显然我不可能是那种人,要么成神,要么成魔。”
是啊,廖恒可能是别人,宋澈也可能是陈仁才,唯独他姜云永远是姜云。
“那楚州来的商人,刚刚到八仙楼里定了许多酒菜——杀手们往往都是如此,在执行任务前吃顿饱的,再将刀刃磨得锋利发亮,这样杀人便更有把握。”
姜云望向宋澈:“我想你一定有点子,能给他们治得挺挺的,对么?”
宋澈轻叹:“为何你们总认为,我能想得出点子来?”
姜云眨巴眨巴眼睛:“意思,非得让我夸你聪明咯?”
宋澈呵呵一笑,还是与耍剑的打交道比较快乐。
“明日凌晨,一盏渔灯,一艘船,赴扬州城外,暗访枢密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