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公家的钱、借公家的名义,来干私家的事儿,这是当官的惯用伎俩。
许是被说中了,老儒老脸通红,指着林玥语无伦次:“你你你……你口无遮拦,来人呐,给我将这些卑商叉走!”
“且慢。”
宋澈笑着拘礼:“师爷勿要生气,我这位兄弟,一向心直口快。我们虽是过路的商旅,却是带着厚礼来的,这份礼物,再多钱财也不可估量。”
老儒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澈,却不信:“你真当我老眼昏花么?你们分明是打着空手来的。”
“既不是世俗银钱,自然不用提在手上,”宋澈笑道:“方才听师爷说,差一篇名诗为白鹤楼注入魂魄,在下不才,恰好有一首诗,可胜此任。”
“你?哈哈哈……”
老儒生不屑大笑:“你一个贩夫走卒的,算盘子儿拨得响我还信,你也会作诗?”
宋澈傲然一笑,高声道:“我这首诗一出,千篇万律无韵色,天下才子尽低眉!”
“好狂傲的口气!”
先前那位“陈先生”,应是本地大才名士,他折了回来,轻蔑望着宋澈:“俗世俗人俗话俗事,说的便是你这类人。”
那老儒生来搭腔:“这位陈三桥,陈先生可是鄂州第一名士,你敢在他面前自称天下第一,简直是鸭子拉马车,蜉蝣撼大树,不自量力!”
宋澈淡淡一句:“是真是假,笔墨伺候,可见真章。”
“好!那就拿笔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陈三桥振臂招呼,老儒生将笔墨端来,好些儒士宾客都聚拢过来看热闹。
宋澈与沈文君使了个眼色,由于他毛笔字写得实在糟糕,因此作诗都由夫人代笔。
沈文君会意,折袖执笔点墨,走到白鹤楼墙边。
“哎哎哎,你们干嘛呢,这墙才刚刚漆好,怎能将它糟蹋了?”老儒生欲来阻止。
沈文君却道:“你急什么?出自我兄弟之口的诗句,还从未有过不好的,他的诗能题在这面墙上,是整座白鹤楼之幸,亦是整个鄂州之幸!”
宋澈不再多废话,一字一句念叨:
“白日依山尽,长江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首《登鹳雀楼》虽描写的是黄河奔流之景,但长江与黄河终会入海,魔改两个字无伤大雅。
王之涣先生的这首诗,被后世誉为“五言绝句之最”,谁能打?还有谁!
此诗一出,众生皆叹,就连那高傲的陈三桥,也不禁低眉念叨赏析。
“如何,这首诗,够不够登楼入席?”沈文君将笔递给老儒生。
老儒生合拢下巴,尽管难以置信,可好诗就是好诗,说它是白鹤楼之幸,一点儿也不夸张。
“够了,够了,原来……原来是江南来的大才啊?方才是老生眼拙,几位贵客楼上请。”
老儒生将宋澈等人恭敬迎入白鹤楼,又赶忙招呼下人:
“快!快将此诗临摹拓写一份送去给张大人,咱白鹤楼今日得此诗,必定会千古不朽!”
若岳阳楼没有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若滕王阁没有王勃的《滕王阁序》,绝对不会美名传四海。
鬼斧神工打造的是躯体,诗词歌赋注入的是灵魂!
不论造物,干事,做人,行文,都要有灵魂!
才能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