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县尉年纪三十左右,长得体膀腰圆,腰别一柄朴刀,策马扬尘的模样,还有几分威风。
县尉是朝廷在编武将,虽只有八品官级,但掌管县地乡兵,权力不算小了。
镇民们七嘴八舌,将僵尸杀人事件,添油加醋说了个清楚。
谁料那杨县尉开口便骂道:“什么狗屁僵尸?老子从来不信鬼神之说!都是那些苗人搞出来吓唬人的鬼名堂!”
唉?
宋澈一听这话,眼睛不由发亮,看来杨县尉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既然大家信仰相同,那也就有共同话题了。
“杨县尉所言极是,死的这几个人,根本不是被僵尸所害,而是遭人谋杀了。”宋澈上前应和。
杨县尉打量了一眼宋澈,见他穿着得体,谈吐优雅,不禁问道:“请问你是?”
“在下陈仁才,恰好经商借道于此,昨夜在三星岗……”
宋澈将李泗遇害之事也与杨县尉讲了一遍,又让驿卒将李泗尸体搬到王镇长与任员外并排放下。
镇民见又多了具尸体,一度陷入恐慌。
杨县尉眉头更皱,三条人命若没个交代,他与县令的乌纱帽估计都保不住,他不由将目光移向宋澈,问道:
“对于此案,陈先生有何高见?”
宋澈缓缓比出两根手指,“首先,我们要弄清楚两点,第一,杀人手法,第二,杀人动机,”
言语至此,他一把揭开三块裹尸布,死状惨烈的尸体,叫好些人都不敢直视。
他则指着尸体道:
“它们脖颈上的咬痕,用狼牙或者狗牙,也能实现同样效果,胸口的血窟窿,戴上一副铁指甲,或安置利器,一样能够做到;
凶手之所以用这么复杂的手法杀死他们,目的便是转移矛盾,让大家认为是僵尸杀死了它们;
湘西这个地方,赶尸传说屡见不鲜,大家都相信有僵尸存在,也就没人去追究凶手了;
至于杀人动机,无碍乎就三种,财杀,仇杀,情杀;
我并非本地人,对这三名死者身份背景并不了解,但我可以给县尉提个思路——
为何凶手不杀别人,偏偏要杀他们呢?
只能是他们与凶手之间有共同矛盾冲突;
求财杀人,就去找死者共同的利益;
仇恨杀人,就去找死者共同的仇人;
为情杀人,就去找他们共同的情人;
然依我个人之见,财杀与情杀都不大可能,因为王镇长,任员外,李泗,三人财产并不均匀,年龄也差距很大,不会那么凑巧都与凶手存在钱财纷争与感情纠葛;
排除财杀与情杀后,只剩下仇杀的可能性,这便是杨县尉接下来要着重调查的方向。”
大部分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杨县尉挠了挠头,消化了片刻,一拍大腿下令道:
“好!先将三具尸体抬到义庄,从现在开始封锁太平镇,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昨夜与死者有过接触的人,统统到镇长家里报道,我要挨个审问!”
“不可啊,不可啊县尉!”
又是那几个自持德高望重的老人跳出来阻止,甚至还指着宋澈的鼻子训斥:
“一个外地来的商人,连本地习俗都不懂,便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这些老一辈土生土长的人,有哪个没见过活僵尸啊?”
“是啊县尉,不可听信此人胡言,尸体已感染尸毒,若天黑之前还不处理,恐怕会引发尸变,到时莫说咱太平镇,便是县城都得鸡犬不宁啊!”
“是啊,是啊!”
镇里的老辈子,几乎同时抗议。
无神论者与有神论者,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谁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