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吃饱了,爹娘慢用。”宋澈一抹唇间油渍,跟着追出膳厅。
月,弯如勾。
夜,凉如水。
温柔的月光下,美人儿斜身坐床边,一只手裹着衣襟,一只手伸入被褥,时不时便用眼角余光打量宋澈的动作。
宋澈枕靠着竹榻,每一口呼吸,都像是烧开了的水蒸气,他凝望着平棊,胡思乱想。
清风卷帘,叮铃作响。
安静。
“砰砰砰……”安静得彼此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许久许久,越跳越快。
宋澈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大步走向床笫。
沈文君娇躯一颤,急忙缩了上床,抓出藏在被子里的擀面杖:“你……你别过来,不然我……我——”
宋澈一个饿虎扑食,将沈文君扑倒在身下,用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
“嘘!”宋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外不知何时多出的倒影,明显有人在贴耳朵监听。
“你放心,这又不是春.药,我还能把持得住,但要是想过今夜这一关,必须得闹出些动静,懂了么?”宋澈低声说道。
沈文君一愣,点了点头。
宋澈这才松了手,抓住床柱使劲摇晃,“咯吱,咯吱,咯吱……”
沈文君会意,帮着推搡另一根床柱。
“干摇不行,你还得叫两声。”
“我……我不会……”
“嗯,嗯,啊,啊,这种都不会啊?”
“我就是不会!”
沈文君面若桃花,红到了耳根间。
宋澈暗骂了一声操蛋,抓起沈文君玉足,一拳揉向了脚底心——
“啊!啊哟……你停下……你……好痛……你……你快停下!”
“你放心,这是涌泉穴,多按按,没坏处。”
门外。
周玉梅咽了咽口水,实在羞于聆听,便撤离了屋檐。
沈田背负着手,一脸深沉地站在十丈外的庭廊下,莫说是这儿了,就是整座沈府估计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下一定能中头彩……”周玉梅欢喜念叨着,估计连孙儿的名字都想好了。
“唉,我都跟你说了,那兽鞭酒喝半杯便不得了,你给他灌下了半坛,这叫咱宝贝女儿怎受得了?”沈田拍手愤慨,心急如焚。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贪几杯酒又能怎地啦?”周玉梅挽住了沈田的胳膊,嫣然一笑:“死鬼,剩下那半坛酒,是留给你的……”
“嘶!”沈田倒吸一口凉气。
……
丈母娘走后,装腔作势也随之消停。
宋澈平静坐在窗户边,还好今夜有凉风,能把心中的火气降一降。
就方才而言,以他的气力,轻轻松松便能将这个女人给办了。
但强扭的瓜不甜,他也不太有这个心思。说不定哪天,自己阴差阳错地便回去了,发展太多感情,留下太多牵挂,只会生出更多遗憾。
“宋澈,你会不会恨我沈家?”幔帐后响起一声问候,好似犹豫了许久。
宋澈淡声说道:“爹救了我的命,还在乱世中给了我一个家,若是再有憎恨,就真是白眼儿狼了。”
也许这个答案很满意,隔了许久她才浅浅吐出一声:“好吧……”
“关于坊间的生意,我有些建议,你听不听?”宋澈突然问道。
沈文君轻声道:“我又不是迂腐之人,若是好建议,我自然会听。”
宋澈说道:“今日坊间一观,发现里头售卖的商品堪称奢侈,为何不设些亲民的东西,让寻常人也能买得起?”
沈文君说道:“水云坊做的本就是珍品锦绣,别看它成交量不高,但卖出去一件,有时比卖一百匹绸缎还要高。”
“可今日坊间只卖出一条披帛与一扇挂屏,入账不过三十两,”宋澈提议道:“既然仓库里的布匹运不出去,何不‘出口转内销’?摆在店铺售卖呢?”
沈文君沉默稍许,才轻叹:“我也有想过将绣坊改做布行,可仓库里有万余匹布,若是清仓贱卖,肯定得亏死;再者,沈家锦绣是祖辈四代创立的招牌,若是就这么放弃了,我……我心实在不忍。”
宋澈淡淡一笑,忽而问道:“夫人可知,苏州城有多少人口?”
沈文君想了想:“据户部统计,不算周边村镇,苏州城有五万余户,人口四十二万左右。”
“那便对了,衣食住行都为刚需,咱就按一成成交率来算,那么整个苏州便有四万潜在客户,想办法将这部分客户维护好,一旦复购与转介绍做起来,咱家想穷都穷不了。”
大众的钱,利润也许不是最高,但一定是最好赚的。
宋澈继续说道:“锦绣生意绝不能放弃,一块金字招牌,哪怕杵着那儿不动,也是高端的象征;
水云坊那般大,划分几个区域,一边贩卖布匹,一边做锦绣生意,不但不冲突,反而还有共通性。譬如那些买布做衣裳之人,想要锦上添花,刺绣的生意不就来了么?”
一番提议听下来,沈文君已眸光发亮,她跳下床笫,自顾穿起鞋袜:“我这便去书房里拟个方案来!”
宋澈却起身走至烛台前,轻轻一吹,熄了火光,付之一笑:“你就不怕丈母娘蹲草丛?”
沈文君迟疑片刻,还是折回了床上,抱着被子彷徨许久,才决定问出那个积压在内心的疑惑:“宋澈,你究竟——”
“呼呼呼……”鼾声阵阵,人已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