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他绝对坚信自己已跑出二十里地,他稍作停歇,补充水食,休息了半刻钟,恢复了些力气继续奔跑。
他亥时不到便出逃,到次日清晨,有五个时辰,咬紧牙关,至少能跑出八十里地。即便寨子策马来追,也得花上一个多时辰,这片区域山地复杂,走过的足迹也会被风沙掩盖。
就这样,又跑了半个时辰,体力明显有所不支,他瘫软在地上,一边揉着大腿,一边啃食牛肉干。
这次他要多休息半刻钟。
他从来都不是缺乏毅力之人,一向家里的妻儿,身上便会涌出无尽的力量。
奔跑吧,兄弟!
他揣好干瘪的羊皮袋,打算起身继续前进,然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隐隐约约从前方传来。
他心里一惊,难道是他们追上来了?
不可能,这声音好似从前方传来的。
他耳朵贴着地,确认清楚了是马蹄声,且浑厚沉重,还不止一匹。
大晚上的,谁在走马?
他爬上一座颇高的土丘,寻声往前方望去,莫约二里地外,闪耀的火把如星星点缀。
虽看不清来者数量,但肯定是大部队。
这个节骨眼儿上,聚集大部队黑夜行走,又是朝着寨子的方向……
夜袭?
如今各国戍边部队,都在寻找劫掠榷场的马匪,他们会找到寨子并不意外。
他的内心,陷入了抉择。
要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让这帮人马先过去?
若这帮人真是去夜袭寨子的,对于他而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趁着寨子与他们交锋,他可以逃得更远;
可万一寨子不敌该如何?那一千多个老百姓,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还有唐虎鹿这帮商人,该怎么办?
回去么?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实在不甘心回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催促着他赶紧抉择。
最终,善良战胜了自私,他长叹一口气,滑下土丘,开始往寨子折回。
这帮人马走得并不快,若能赶在他们抵达之前返回寨子通报,兴许可以让寨子免遭劫难。
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事态紧急,他不敢歇息,连喝水都没停下过脚步。
一个半时辰后,寨子大门映入眼帘。
他绕过寨门,来到北坡下,将肚子填饱,开始往上攀爬。
当回到房间时,四兄弟鼾声震天,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过。
他筋疲力尽,瘫软在座位上,望着鲜血淋漓的双手,竟忍不住笑了出来,摇头感叹:
“人这辈子,能有几次跌宕起伏?”
他将滑板,镐头,羊皮袋重新在床底下藏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郭舒芸的房门前。
刚举起拳头要敲门,却又再次陷入了犹豫。
若告知她,自己发现了敌袭,逃跑之事岂非暴露?
再者,那帮人马说不定是南宫月她们找来救自己的呢?若是如此,岂非帮着马匪与自己人为敌?
天呐……
简直荒唐得没边儿了。
“是谁在门外?”
房中突然传来一声问候。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