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帖木儿是铁了心要称帝了,选拔储君之事也如宋澈所料那般循序进行着。
“其实作为一个外人,我也能看得出来,大汗好像更欣赏殿下呢。”宋澈旁敲侧击地吹捧他。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是最经不住夸的。
巴赫神色浮现出一抹骄傲:“那当然了,所有王族子嗣中就属我最英勇,我十三岁便跟着父汗东征西讨,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储君这个位置本就该由我——”
“殿下。”宋澈打断了巴赫的话,斜了一眼随行的仆从们,“这话你说的,我可听不得,免得其他人听了,在外头嚼舌根,说我是在帮你夺嫡。”
“这有何说不得的?”巴赫指着身边的随从说道:“这些人都是我的亲信,他们都觉得我应该继承汗位,”
他又偏头望向宋澈:“难道宋先生你不觉得么?”
宋澈笑道:“我只是一个外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之所以会跟殿下一起打猎,纯属是觉得殿下您好相处些,大王子与二王子他们太过于自私与傲慢了。”
“哈哈哈……连你一个外人都瞧出来了么?”巴赫大笑着,转而又冷声说道:“苏丹与奎木只不过是父汗为了巩固与大部落的关系迫不得已才有的产物,若非仗着有母亲的背景做靠山,他们根本就不配与我竞争!”
有竞争就会有成败。
有成败便会有牺牲。
有牺牲便会有流血。
对于宋澈而言,三个王子的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为了权力葬送自己国家运势的过程。
闲谈了半个时辰。
狩猎队伍进入树林深处,猎犬也开始躁动起来。
“去!”
仆人解开对猎犬的束缚。猎犬呼啸而出。它们围在一棵大树下,冲着树上狂吠。
“哦?看来今日的第一个猎物是躲在树上的,啊,我最喜欢便是躲在树上的猎物了,他们走投无路的模样,我越看越兴奋。”巴赫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招呼随从将大树包围。
宋澈仰头望去,见那被积雪覆盖的树梢上,蹲着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男人,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往上爬了,就是为了能够躲避猎食者的追捕,可惜……他走投无路。
最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他睁着恐慌的眼睛,俯瞰着包围在树下,十几把蓄势待发的弓箭,终于忍不住痛哭求饶:
“别杀我,求求你们了,别杀我,我家里还有老父老母要供养……”
“嗤,你家有父母又如何?难道你还能回去不成?”巴赫脱手是一箭。
飞箭擦着奴隶的脸飞过,吓得他赶忙换到了另外一侧。
以巴赫百步穿杨的箭法,绝不可能射空,除非他是故意的——他的确是故意的,他又绕到另外一侧,带着玩味望向奴隶,叫嚷着:“本王子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从上面跳下来没摔死的话,我便饶你一条贱命!”
从奴隶所处的位置到树底,落差少说也有个五六丈,四五层楼那么高,即便摔下来不死,也绝对双脚残废,他怎能被饶恕?
奴隶尝试着往下看了看,几次三番想跳下来,可最后还是胆怯了,他害怕抱着树干嚎啕大哭:“爹,娘!孩儿无法给你们送终了……”
“你爹娘估计早就死了,我现在便送你去见他们尽孝吧。”
巴赫举起弓箭,打算将奴隶射下,然正在他要放手之时,宋澈却轻轻摁住了他的手臂:
“殿下且慢动手,我有一谋,可以助你稳拿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