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胡同,拧开门锁,齐平走进了这座租来的一进院落。
几间灰扑扑的房子,院子很小,有一口井,井边一株半枯的老树,还算整洁。
屋里也只有土炕,和一套破旧的桌椅。
齐平将身上不多的行囊放下,对居住环境并不挑剔,倒是跟来的一些麻烦,令他皱起了眉头。
“你是新来的租客?”
院门被“咣当”一脚踹开,几名泼皮旁若无人走了进来,其中便有胡同口那个。
手中拎着棍棒,一副戏谑姿态,为首的一个,穿着倒是“体面”了些,是一件灰色的褂子,戴着一副指虎。
齐平走到院中,点头说:“你们要做什么?”
灰褂子扫了他一眼,笑道:“是个穷书生啊,买了罩门没?”
罩门……其实就是一张纸,上头有帮派的名字,一些商铺为了避免被泼皮勒索,只能花钱买,贴在门上,意思是这间铺子给某个帮派罩着……其实就是“保护费”……
齐平皱眉道:“我不是做生意的,只是住户。”
灰褂子嗤笑:“管你做不做生意,这片规矩就这样,要么交钱,要么……呵,你也不想给打断腿,拉街上乞讨还账吧。”
旁边,几名泼皮狞笑,挥舞棍棒。
齐平想了想,说:“多少钱?”
“看你是个念书的,便宜点,一张一钱银子,罩你家门一个月。”灰褂子笑。
齐平看了他一眼,说:“好。”
他从略显干瘪的钱袋里挤出一钱,买了一张纸,灰褂子眯着眼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行,兄弟几个走了。”
说完,领着几个泼皮,在周围邻居注视下大摇大摆离开了。
邻居见状散去,在贫民居多的东城,邻里关系不算和睦,正所谓仓禀实,知礼节。
有钱人做邻居,彼此倾向于互惠互利,可在贫民区,谁家有好东西,都不敢露,否则转头就被偷。
何况齐平这个搬来的外人,很多人只是远远看了眼,就散了。
只有一个男孩犹豫了下,凑了过来,看着这个穷书生,说道:“你麻烦大了。”
齐平看着这个有些干瘦的,但眼睛很亮的男孩,眼底浮现一丝感慨,如果他没记错,这个男孩叫“阿七”,有个病重的母亲。
当初,东城大风寒,齐平曾经救过对方的娘亲……如今遇上,当然不是巧合。
而是齐平在牙行选租赁位置的时候,特意选了这里,一个是位置合心意,二来,也是因为,这片区域是他对东城唯一熟悉的地方。
“为什么这样说?”齐平将男孩让进来,然后关上了院门。
阿七认真道:
“罩门根本不是一钱,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了,你给钱太痛快了,他们眼下没动手,但等之后,也许就会再上门偷窃,或者干脆多来几次,把你搜刮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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