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彻底蒙了。
原本他就觉得太孙不该在这个时候亲自前来狮子山。
毕竟这里头死的可都是理学大儒,把持江南一地的文脉。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应该早早的离开此地,免得最后说不清,反倒是让自己沾了一身屎。
可现在,皇太孙竟然不光是人来了,还主动将消息给传了出去。解缙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目下锦衣卫正在城中大肆缉拿今科会试舞弊案涉案人员,已然是让其他人心生怨愤。这个时候狮子山上的消息传出去,那些不曾被缉拿的人定然是要赶过来的。
兔死狐悲。
那些在今天不曾被锦衣卫送进诏狱里的人,只会认为今天应天城所有的变故,都是朝廷又或者说是年轻的皇太孙在杀鸡儆猴。
“您这时候该回宫的。”解缙迟疑了片刻,小心上前低声说道。
然而这时候,狮子山下却已经是传来了一阵骚动。
解缙闻声脸色突变。
眼神也更加焦急的盯着朱允熥,希望对方能在那些愤怒的理学子弟们上山前,从后山悄然离开,全身而退。
狮子山下。
三個月前被上万追求公德正义的应天百姓踩踏出来的一条条山路前,是一群群的在京读书人从各处闻讯奔赴而来。
几名身着锦缎,腰佩坠玉,观其容貌便是世家子出身的年轻人,此刻却是神情最是动容,人人眼眶红润,脸颊上带着泪痕。
在身边众多同窗、好友、故交的陪同下,齐齐的汇聚在了山脚下。
“费兄,此刻非是伤心时,我等还是先行上山,查清了谣言真相才行定夺。”
一名今科参加会试却落榜的举人,眼神机警的打量着被众人簇拥在最前面的一名年轻人。
被称作费兄的年轻人,却是低吼道:“家祖被逼自缢,此仇不报,吾难为费家郎!”
这是已经认定狮子山上是出了事,且要追究到底的意思了。
周围众人不禁神色凝重起来。
这个姓费的,可是出自江西的举子。
更是江西吉安府鼎鼎有名、显赫一方的理学大族。
大明开国二十五年,就数江西的秀才、举人、进士最多。
有明一朝,江西共计出了八百多名进士,举人和秀才则是不知凡几。
可谓一个卷字。
而江西道,又数这吉安府科举最难。
想到吉安府,在场众人神色又是微微一变。
那个创办书报局,推行心学那劳什子知行合一的解缙,也是吉安府的进士。
“江西胡家,穷后辈子孙,亦要寻出凶手!”
恰是这时,又有一名江西的年轻举人振臂怒吼。
这江西胡家,同样是一个名门大族。
同样的,家中亦有老祖前些日子入京游学,暂居在这狮子山上数月。
陆陆续续,又有几名家中老祖是在狮子山上的人家站了出来,出声表明心迹,誓要追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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