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这才明白原来阿秀赤着脚身上还有泥水,那是因为在田里收稻子。不禁苦笑道:“我早说了,你们根本不用种地干活的,干什么这么辛苦?”
张老吉笑道:“我们是庄稼人,不种地能干什么?歇着身上不自在。就是劳碌命。”
说话间朱厚照走过来凑热闹,张延龄介绍道:“这是当今太子殿下,我们是去西山打猎的,在这里扎营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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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吉膝盖一软,噗通跪了下去。一家子都赶紧跪下磕头。朱厚照笑道:“不用多礼,你们是我舅舅的亲眷,便也是我的亲眷,用不着这样。这位是阿秀小舅母是么?初次见面,总得送个见面礼。刘瑾,赏些银子给他们。”
刘瑾呵呵笑道:“殿下,不用赏。侯爷可比殿下有钱,他们不缺银子。咱们赏个三瓜两枣的,他们还看不上呢。”
朱厚照笑道:“说的也是,舅舅有的是银子,好吧,那便不赏了。”
张延龄翻翻白眼,心道:刘瑾你个狗日的,不说话会死么?
……
在张老吉的带领下,张延龄去下边水坝边转了转。其实方才张延龄已经站在上面看了半天。自前日水坝基本完工之后,旁边的河道已经封堵住了,整个水坝已经蓄了不少水,淹没了山岭下边的荒草河湾,水面面积有二三十亩。如今只剩下一些很少的工作量,坝上只有五六人在修补加固一些薄弱之处,进行一些打桩加固堤坝,用石头垒砌道路的工作。
张延龄很满意,照目前这种蓄水量,基本上能够达到之前建造的目的,今后蓄水放水只需根据季节和需求进行调节便好。雨季调节水量,旱季按照计划放水灌溉,当保下游数万亩农田的灌溉,数千户百姓的生计。
“那周家竣工之日派人来了,说是要我们履行协议,说这水坝有他们周家的一半。”赵老吉笑道。
张延龄点头道:“确实如此,我答应了他们,周家的庄园用水也是要保证的。”
“东家,答应他们作甚?周家那帮混账差点要了我妹子的命。”赵元成道。
张延龄笑道:“大哥,可莫要叫我东家,叫我名字便是,我是你妹夫,你东家东家的叫,显得生分了。”
赵元成憨憨笑道:“那怎么敢。我妹子只是嫁你做小,我们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可不敢托大。”
阿秀嗔道:“哥哥,这说的什么计划。我嫁给相公做小怎么了?又不是做贼?别人想还嫁不了呢。哥哥莫非觉得丢脸?”
赵元成忙摆手道:“可不敢乱说,妹子,哥哥是那样的人么?再说了,人人羡慕咱们家,怎会是丢脸?”
赵老吉呵呵笑道:“秀儿,你哥哥的意思是,咱们不能因为侯爷娶了你,便没大没小的。你丈夫是国舅,又是侯爷,咱们别让人笑话侯爷。适才说侯爷娶了你,上面那些人神色古怪,你难道没看出来?”
阿秀嘀咕道:“关他们什么事。你们真是胆小的很。相公都没说什么,你们倒是自己乱担心。”
“秀儿,可莫乱说话。好好的相夫教子,性子的收敛些。”秀儿娘忙道。
张延龄听着他们一家说这些话,心里倒是颇为感慨。等级观念,阶级固化,地分良莠,人分三六九等,这些东西其实不但是统治阶级灌输的结果,甚至连被统治者都自己认同了。大明朝的统治阶级也太好当了,因为绝大多数百姓都是绵羊,自己都给自己套了低人一等不能逾矩的枷锁了。自己也别为难他们了,让他们直呼其名,可能也是为难他们。
“大哥,咱们给周家放水灌溉,可不是为了周家,是为了他庄园里的佃户。那些佃户租种了周家的田,咱们若是不给他们水灌溉,这些人岂不是都要饿死。所以,这是两码事。”张延龄像是没听到他们一家子之前的争论一般,回到正题。
“还是相公说的对。那不是害了老百姓。”阿秀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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