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色阴沉的沈烈。
紧急着。
这位举人老爷儒雅俊朗的脸上,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嘲讽,轻声道:“大人之意……是在替那些黄土里刨食吃的泥腿子们抱不平么。”
这话虽然是李槐带着笑容说的。
可是那深深的嘲讽。
让沈烈低头不语,而田洪,刀十三眉头微皱,守在外面的东厂番子们,神情却十分的不自在。
虽有几分愤怒。
却又低下了头。
他们便是这位举人老爷口中泥腿子,在天津左卫,在战乱不休的宣府之地的黄土里,祖祖辈辈的刨食吃。
将几亩荒地当成命根子的泥腿子。
这诡异的静谧中。
上上下下都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
沈烈抬起头,看着李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本性,便从喉咙里憋出了几个字:“抓起来!”
这一刻。
沈烈心中的厌恶到了极点,他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厌恶过这些圣人门徒,儒教伪君子。
或许这便是儒教最大的恶,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将这世间之人分成了君子与小人。
君子和小人说的可不是品行,君子可未必高尚,小人可未必卑劣,而情形恰恰相反。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懂了。
这一刻。
沈烈突然明白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的内涵,读过圣贤书的便是君子,没读过圣贤书的便是小人。
是贱民。
拜入孔教的便是人上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认为自己是天。
这便是儒教最大的恶!
随着沈烈一声令下,田洪,刀十三长长的出了口气,而外面的番子,锦衣校尉便蜂拥而入。
抬腿便将李槐踹翻在地,然后五花大绑了起来,又将他架了起来,狠狠将木枷套在了脖子上。
一声痛叫。
举人老爷不见了斯文儒雅,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咒骂了起来:“你敢!”
“沈烈……你不得好死!“
骂声中。
却又被心中憋闷的刀十三上前一步,狠狠一拳揍在了脸上,打掉了举人老爷几颗门牙,打了个鼻血长流。
桃花朵朵开。
这孙贼。
说谁是泥腿子呐,泥腿子怎么啦!
“好了。”
此时沈烈迈步上前,在鼻青脸肿的李槐脸上拍了拍,厌恶道:“记住了,老子和你不是一路人,往祖上倒腾三五代,谁家都是泥腿子,若是再往祖上倒腾祖宗十八代,谁家还不是个贵族?”
你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槐懵了。
却很快又扯着嗓子,含糊不清的叫骂起来:“沈烈你听好了,在下有功名在身,大人要抓总得有个真凭实据,若不然,我家相爷饶不了你,山西士林饶不了你!”
“哦?”
一听这话。
沈烈便点点头,徐徐道:“有道理!”
这终究是一位举人老爷,又是代首辅家的大管家,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抓人得讲究以德服人。
说话时。
沈烈便踱着步子在这盐铺里转悠了起来,先走到柜台边上,看着那一杆杆精致的青铜小秤。
心中一动。
沈烈便低喝道:“查他的秤!”
田洪应命,快步上前,拿起几杆秤摆弄了起来,很快眼睛便亮了起来,向着沈烈叫道。
“大人……这秤不对,少二两!”
此时。
沈烈又走到了柜台上摆放的盐袋子旁边,伸出手,往盐堆里狠狠的插了进去,将最下层的盐粒子扒了出来。
果然!
上面是好盐,下面都是受了潮的劣质盐。
“这盐都受潮了……还能吃么?”
冷冷一笑。
沈烈心中越发不屑,堂堂阁老家的铺子,把盐当奢侈品卖也倒罢了,竟然还缺斤少两,假冒伪劣。
这帮人捞钱已经捞的入魔了。
彻底疯了。
它们已经不配为人,是畜生。
“带走!”
沈烈开始琢磨了起来,若是按照大明律,假冒伪劣,缺斤少两该给定个什么罪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