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
众名医人都麻了。
沈烈却自顾自道:“臣请陛下……于国子监同设医科,于翰林院设医科翰林……”
死一般的寂静中。
沈烈一不做,二不休,又朗声道:“臣再请陛下开殿试,由陛下亲自考黄帝内经,取状元,榜眼,探花。”
这可不是沈烈一拍脑袋决定的,将医举与科举并列,这事儿也是有先例可以遵循的。
谁第一个这么干的呐。
宋徽宗。
等到沈烈说完了。
一片死寂中。
众名医都傻眼了,呆若木鸡。
在一旁陪侍的冯保,那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去,忙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这是疯了吧!
此时这位内廷大总管,终于明白了沈烈的用意,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这小子……
他要通过仿效唐,宋时期的制度,通过这医举大造声势,为医家扬名,来撼动,儒教和程朱理学在这大明无可动摇的垄断地位。
可万万没料到。
万岁爷和沈烈早有预谋,显然是已经通过气了。
但只见。
万岁爷那日渐威严的脸上,此时便流露出几分决然,冷声道:“大伴不必再劝了,朕意已决……便照此办理吧。”
冯保脸上的血色褪去。
瞧着万岁爷那神态坚决的神情,赶忙将嘴巴闭上了,万岁爷那神情好似在说,怎么……
朕还不如宋徽宗么!
可是。
冯保知道这下子……
出大事了!
两日后。
春光明媚。
正是踏青出游的季节,
可是那湖畔的大柳树下,士子云集,当然不忘带着佳人,然而却已经没了谈诗轮道的兴致,而是破口大骂起来。
“沈烈不当为人!”
“名教危在旦夕,我等责无旁贷!”
义愤填膺中。
一种秀才,举人便情绪激动了起来,其中不乏热血上头者,纷纷挽起了衣袖,抄起了石块,便嚷嚷的要去砸北镇抚司。
可人群中。
也有一些科举无望,有志于医道,又或者杂学小道的士子实在看不过眼,便反唇相讥。
“陛下何辜,医者何辜?”
虽然说。
没人明目张胆的给厂卫点赞,可医举这事儿一传出来,便让这些科举无望之人看到了某种希望。
说起来这个年月,儒教和医者本就是近亲,同源,医者多半都是寒窗苦读,道德文章滚瓜烂熟,可是……
却因为出身卑微,没有门路,被士大夫集团拒之于门外的可怜人,如今朝廷要给天下医者开辟一条金灿灿的通天大道。
医者能不反驳么?
于是一来二去的,两拨人便吵了起来。
“呔,好贼子!”
“入你妹!”
可是吵着吵着,两拨人便打了起来,都是些文弱书生,这一顿花拳绣腿打了个鸡飞狗跳。
只是将那如玉佳人吓得花容失色。
可终究是……
一顿菜鸡互啄过后,终究是身子骨更弱的儒生落在了下风,一个个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哼哼着。
而后。
便被闻讯而来的五城兵马司兵丁抓走了。
得到消息的家人无奈,便只好去赎人,五城兵马司倒是并未阻拦,只是……收取了一笔赎金。
不。
保释金之后便放人了。
可麻烦的是。
家人带着这些头破血流,断胳膊断腿的儒生进了城。
消息也不知怎么便传开了,城内大大小小的医管一看到这些儒生,便立刻变了脸色,将其拒之门外。
拒诊!
纷乱中。
慌了神的家人,便只好将这些儒生带回家中,找来一些赤脚医生胡乱医治了一番,士气便有些低落了。
不管是那个年月,惹谁也别惹大夫呀!
不出两天。
赞成恢复医举的声音,竟然也开始扶摇直上。
嘈杂中。
扬州会馆。
言官,翰林,内阁诸公云集于此,一个个脸色铁青的咒骂着什么,尤其是那几位翰林,状元,榜眼……
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呼!”
“名教危矣!”